墨子间诂
十五卷。清孙诒让(1848-1908)撰。诒让一生著述颇富,曾著《周礼正义》、《墨子间诂》、《契文举例》、《名原》、《古籀馀论》、《尚书骈枝》、《周书斟补》等。《墨子间诂》是孙诒让在前代及同辈十余位清代学者所做的《墨子》校注的基础上完成的。孙氏以华本为底本,以明刊道藏本、明吴宽写本、顾千里校道藏本及日本宝历间仿刻明茅坤本相校,同时吸取王念孙、王引之、洪颐煊、俞曲园、戴望诸家的研究成果。正如俞曲园在《墨子·序》中所说:“瑞安孙诒让仲容,乃集诸说之大成,著《墨子间诂》。凡诸家之说,是者从之,非者正之,阙略者补之。至《经说》及《备城门》以下诸篇,尤不易读。整份剔蠹,脉摘无遗。旁行之文,尽还旧观。讹夺之处,咸秩无紊。盖自有《墨子》以来,未有此书也。”《墨子间诂》所以有这样高的学术价值,是与孙诒让对周礼的研究以及精通文字音韵学有关的。孙诒让精研古文字,《墨子间诂》恰恰得力于孙诒让的古文字常识。黄绍箕称:“先生此书……推篆籀隶楷之迁变以刊正讹文”。如《耕柱篇》:“鼎成四足而方”的“四足”,诸本均作“三足”。王念孙云:“‘三足’本作‘四足’。此后人习闻鼎三足之说而不知古鼎有四足者,遂以意改之也。《艺文类聚》、《广川书跋》、《玉海》引此皆作‘四足’。博古图所载商周鼎四足者甚多,未必皆属无稽”。孙诒让从王氏之说,但又进一步从古文字角度加以考证,指出:“此书多古字,旧本盖作“二二足”,故讹为三”。黄绍箕又指出,孙氏《墨子间诂》“援声类以订误读。”通声类以校古书,是凡校书者所当晓,《墨子间诂》一书以音声订正讹误之处尤为精审。墨家学说自汉以后历一千五百余年,研读者寥寥可数。清中叶后,注家迭起,至孙诒让始成《墨子间诂》,这不仅是孙氏个人学力所致,更是时代的产物。孙诒让研究《墨子》,已不局限于以诸子证儒家经典,而是重视《墨子》的主要内容和基本思想。他是一位爱国学者,面对着鸦片战争以后列强由蚕食我国进而势欲鲸吞的危机,他深为忧虑。俞曲园在《墨子·序》中指出:“近世西学中,光学重学,或言皆出于《墨子》,然则其备梯备突备穴诸法,或即泰西机器之权舆乎?嗟乎!今天下一大战国也。以孟子反本一言为主,而以墨子之书辅之,当足以安内而攘外乎?勿谓仲容之为此书,穷年兀兀,徒敝精神于无用也。”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孙诒让整理《墨子》,于《墨经》及城守诸篇尤为费心血,孙氏自称“尤私心所窃自喜”,这个事实的确表明孙诒让在西方科学技术的刺激下,希望有志之士能够致力于发扬中华民族自己的科学传统。但是他与当时那些荒唐地把西方科学技术归源于墨子,把冉有推为西方几何学传祖,借国粹以抵制新学的顽固派,是不同的。一方面,孙诒让热心整理国故,另一方面他也热心提倡学习西方科学。《墨子间诂》传世刊本为清宣统庚戌重定本,这种本子以后又有上海涵芬楼影印本。此次点校以宣统庚戌重定本为底本,校以扫叶山房石印本、商务印书馆国学基本丛书本。凡明显的刊刻错误据不同版本改正者不出校语。对孙氏所引各书文字,均据原书对勘,择善而从,并出校语。点校本书的任务在于尽可能准确地恢复《墨子间诂》的原貌,而不在于校正孙诒让本人所做的误校误释。曹镜初、王壬秋、吴挚甫、王树楠、刘师培、陶鸿庆、尹桐阳等人的《墨子》校注,均有《墨子间诂》不及之处。特别是张仲如的《墨子间诂笺》、李笠的《墨子间诂校补》、刘再庚的《续墨子间诂》,更是直接补正《墨子间诂》的缺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