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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色的小鸟

从前,在加斯谛尔国的京城里,有一个名叫白脱洛的做鸟笼的年轻人。他虽然一年四季掮着自己做出来的鸟笼,到处跑来跑去兜售,但仍是贫苦不堪。

有一天,他照常掮着鸟笼,跑到一个小小的村庄里去,忽然在路上听见吆喝呼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些合着调子的音乐声。他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禁站住了脚向那里望去。他看见一群有乐队在前面引导的少年们,步法一致地走过来。全队大概共有五六十个人,都穿着白衣服。在队伍的中间,有一个象队长模样的可爱的少年,坐在一辆布满蔷薇花的马车里。原来这是迎春节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少年,手里各拿着一个锡盘,把路上行人们捐给他们的钱放在上面。

白脱洛看着这个光景,心里很不愉快,因为,他把自己汗流满面地做出来的鸟笼向人们兜售,人们都说:“价钱太贵,货色做得不好!”但对于这样毫没意思的迎春节的队伍,他们却毫不吝啬,争先恐后地掷过钱去。

走到市场前面的时候,白脱洛又遇见那个队伍。而且,他还看见有一个身材短矮面容慈善的老公公走过来。这老公公也摸出几个银币放在队伍中少年所拿着的锡盘上。

白脱洛看到这里,不顾一切,急急忙忙地走到老公公身旁,脱下帽子,郑重地恳求说:“实在对不起……无论多少,请布施一点;在两三天里一定奉还……只要能卖去一只鸟笼……”

但那老公公却拒绝说:“年纪轻轻,向人家讨钱,不知道羞耻吗?与其这样,不如做工去不好么?”

“那固然是不错!但是现在,有谁肯收留我做工!我是做鸟笼的,但是现在大家不欢喜养在笼里的鸟,却喜欢飞来飞去的鸟。所以,象我这样的人,就只有一天比一天穷了。”

老公公不觉对白脱洛同情起来,说道:“一切都是缘份注定了的。我今天遇到你, 怕也是有缘吧! 你跟我来,让我替你想想办法。”说罢,老公公走在前面,白脱洛跟在后边。

他们两个一声不响地走了一会,老公公拿出一枝笛来很响地吹了一声,瞬间,忽然有一只天蓝色的小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白脱洛所掮着的鸟笼上。老公公捉住那只天蓝色的小鸟,把它关在鸟笼里。

过了一会老公公说道:“唔,只要有了这只鸟,你可以一生一世不会穷苦了。你如果要什么东西,只要静静地说:‘天蓝色的小鸟,请听我的话!’就会一切都照你的话去做。”

“那真多谢了!十二年来我时时忍饥挨饿,今天想要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那么,立即让我大吃一顿吧!……天蓝色的小鸟,请听我的话!”当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有象宴请贵客一般的佳肴,成山成海地出现在面前。白脱洛见了,惊奇不止,连道谢也忘记了。

老公公看着这情景,说道:“你不必吃惊,要吃,赶快吃吧!

不要错过机会。”说罢,便象烟一般消失了。

白脱洛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立即跪在老公公刚才站立的地方虔诚地道谢。因为这样好吃的东西,自从出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吃饭以后,他现在所想要的东西是衣服。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满是油垢,连自己也看不过去。

“天蓝色的小鸟,请听我的话!”当白脱洛还没有说完,他身上的破衣服,就忽然一变而为金银缝成的天鹅绒衣服了,更令他惊奇的,是面前忽然现出一匹佩着缎制的马鞍,颈项里还挂着一串银铃的骏马。

“这也是那个老公公送给我的。”白脱洛这样一想,就把那只放着天蓝色的小鸟的笼子挂在马鞍上,一脚跨上马,得意扬扬地走了。

不久,他到了一座庄严的王宫前。这天,王宫里恰巧在庆祝公主生日,大设宴席,只因为最关紧要的乐队的队长生了病,所以没人奏乐,这使国王和客人大为扫兴。

白脱洛听见这个消息,心想,机会不可错过。他立即赶到国王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国王,你如果对我有什么吩咐,我觉得是最幸福的了;无论有什么吩咐,我总能效劳。”

国王听了,立即下令道:“好!我吩咐你替我立即召集一支能和我的乐队一样高妙的乐队!”

“天蓝色的小鸟,请听我的话!”等到白脱洛的话刚刚说完,便有音乐声音传来,同时有一队音乐师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至于国王和客人怎样快活欢乐,那就不用说了。

国王非常快乐,特地为白脱洛开了一个舞会,叫美丽的如花似玉的公主和白脱洛跳舞。

当跳舞跳得正酣的时候,白脱洛又叫天蓝色的小鸟变出山珍海味的佳肴来。当宴会将终的时候,白脱洛又赠给在座的各位客人一件宝石。不消说,这些东西,都是白脱洛吩咐那只天蓝色的小鸟拿来的。

国王看见了那只万能的天蓝色的小鸟,非常欢喜,便想据为己有。他把白脱洛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亲自同白脱洛商量。

“你要多少钱,肯把那只小鸟给我?”

“无论多少钱也不给!”

“用这座围在绿荫里的王宫和你交换,怎样?” “还不够!”

“ 那么,再加上被称为全世界第一的一座葡萄园和一座橄榄园,和你交换,怎样?”

“也还不够!”

“ 还不够? 那么,再加上一千亩田和一万匹马,怎祥?”

“还请加一点!”

“这还不够吗?你莫非想要一座天国吗?”

“决不是的!那么就让我提出来吧!我要刚才和我跳舞的公主做我的妻子。”

“什么?公主?可以,就给你吧!”国王说罢,立即把公主叫来,从头至尾把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可是,公主听了国王的话,忽然改变脸色,说道:“虽然是父亲的话我不敢不从,但如果刚才的一切,他是借了可怕的魔法师的力量做的,那怎么办呢?”

“你平时只要在头颈里挂着那串珊瑚,就不要紧了。”

“可是,如果他是个恶魔,怎么好呢?”

“恶魔,只要拿枝蜡烛来,就不足怕。”

国王一面这样说,一面便执着公主的手,把她引到白脱洛的身边。公主没法,只得嫁给白脱洛了。

这时,白脱洛骑在马上,静候公主出来。这样,白脱洛就愉快地带着新娘旅行去了。

现在再说国王的事吧。

国王把所有的侍仆叫到面前来,说道:“你们看,我要让这只小鸟变出更奇妙不可思议的东西来。你们再站近来些!我为了这只鸟,已把公主给了那少年了!”说着,便提起了那只鸟笼。但很奇怪,刚才还发出美妙的声音婉转啼鸣的那只天蓝色的小鸟,这时忽然变大了,样子很难看,连颜色也变成灰色了;并且,忽然用钩形的嘴巴,咬开笼门,很快地飞走了。

国王气得目瞪口呆。那些侍仆也一样,没有一个人安慰国王,有几个甚至认为这是由于国王的贪心,牺牲了公主的幸福而得到的报应。

另一方面,白脱洛这边也发生了非同小可的事。

他和公主到了街上以后,想剪些公主合意的衣料,便跑到一家绸缎店里去,在剪好了要付钱的时对候,忽然身边一文钱也没有了。

没过多久,白脱洛身上所穿的好看的衣服,忽然在一刹那间,又变成褴褛模样,而且那匹马明明在一根柱子上拴着,却忽然无影无踪了。

公主看见了这种情形,非常吃惊。因为是父亲强迫她嫁给白脱洛的,所以现在就忍无可忍了。她趁白脱洛不防备的时候,立即逃回到王宫里去了。

从第二天起,那可怜的白脱洛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在街上走来走去地出卖自己做的鸟笼。

关于那只天蓝色的小鸟的故事,顷刻间传遍各处,在西班牙,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但是那只天蓝色的小鸟,直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