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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汉医学》第1部分·

自序

余少以亲命学医于金泽医学专门学校,明治三十四年卒业,旋供职医院,嗣复自设诊所,从事诊疗。至明治四十三年长女以疫痢殇,恨医之无术,中怀沮丧,涉月经时,精神几至溃乱。偶读先师和田启十郎所著之《医界铁椎》,始发愤学中医。经十有八年,其间虽流转四方,穷困备至,未尝稍易其志。用力既久,渐有悟入,乃知此学虽旧,苟能抉其蕴奥而活用之,胜于今日之新法多矣。无如举世之人,竞以欧美新医相矜炫。中医之传,不绝如缕。此余所为日夜悼叹者也。既以稍明此学,不忍终默,窃欲振而起之,故不揣浅陋撰为是书,以俟天下具眼之士。

昭和二年(一九二七)六月上旬

汤本求真谨识于田端之陋室

皇汉医学序

余以疾病人所时有,而良医不常见,遂感愤而学医,孜孜矻矻,历十余年,未能有所发明也。每见西医诋中医无科学之研究、试验之证明,而中医亦诋西医不识气化之原,不知标本之治,二者交讥,各封故步,不能相通,心窃病之。尝谓中西医术各有所长,亦互有所短,时欲比较同异,舍短取长,融会为一,以见殊途同归之用,然有志而未逮也。近以弘一大师之介,获识马湛翁先生。先生以日人汤本求真所撰《皇汉医学》见贻,且以译事相勖。展而读之,实获我心。凡汤本之所言皆余所欲言而不能言者也,中医垂绝之绪,庶几可以复振矣。夫资科学之实验,则不偏尚悬解;明古方之妙用,则不徒重机械。是诚医林之准绳,民生之根本也。因不揣謭陋从事迻译,仍其旧题《皇汉医学》,以谂同志,日文则多得韩陶斋先生校订违失,中文则多得叶伯敬先生商榷未允,皆余所当感谢者也。其犹有未能信达之处,望海内贤达加以是正,幸甚幸甚。

一九二八年十月

黄岩周子叙序于杭州客次

绪言

汉方中分为三派。一信医圣张仲景之遗训者为古方学派,一奉晋、唐、宋、元、明、清之医术者为后世学派,一为不分古方及后世者为折衷学派。余系深信古方派,故本书之内容亦大半以张仲景之《伤寒论》、《金匮要略》为基础,而所引用各家之论说、治验,悉以演绎扩充仲景之所论为限。余所宗古方派中,尾台榕堂氏所著之《类聚方广义》题言中云:「张仲景为千古用方之鼻祖。然其方则咸出于三代圣贤之精制,张氏只集其大成而已。其方简明严正,条理井然,宽猛之治、和攻之法,无不周悉赅备,若能精究其意,推广其义,则万病之治易如反掌矣。」

尾台榕堂氏又云:「如师之方法为中国古代文明之精华,始终一贯,条理俱备。」故其排斥后世派曰:「世医动辄以古方稀少,难以应付众病。于是有掇拾《千金》、《外台》、宋、明诸家之方者,曰:『非如是,则诸病不能悉愈。』殊不知诸家异趣,技术不同,故其立论制方亦各不同,而摭拾杂乱,则其方法不能统一,而治疗无规则矣。夫疾病之多,其变无穷,古来处方,莫善于张氏,实为万世典型,岂可与后世诸家私意杜撰之方同日而语哉!故研究张氏方者,能自幼而壮而老,造次颠沛,必在于斯,犹如身在当时亲受训诲,则自然术精技熟,遇病开方,灵机活动,意之所向,无不如法,操纵自在,左右逢源,病虽万殊,又何难应之有,此即所谓以简御繁之法也。陈实功曰:『方不在多,心契则灵;证不难认,意会则明。』可谓至言矣。」又谓:「如后世学派者,不过漫然拾集诸家之方剂,其间能统一连络者颇少,且其方剂之组成,多不务本而逐末,故方剂虽因是而增多,后学者反惑于取舍,不能触类旁通。虽然欲求得轻粉等之驱梅药,不得不俟于后世,但可暂置不问。必须先就古方医术研究有得,行有余力,然后及于后世诸方可也。」

本书网罗诸家之论说治验,是以证明仲景之说为主,以便读者研究,非漫然滥用者也。

揭诸家及余之治验理由者,非欲自表襮也,读者谅之。

本书立论多本余之经验事实为基础,益以理论说明之。理论中或不免谬误,而事实则断不虚伪。若以理论之错误而并没其事实,大不可也。

总论

中西医学之比较概论

不问何种学术,理论与事实,欲其相应而无毫厘之差如治数学者,只需专为理论之研究而已足,无所用其经验之知识。至于医学,则非单纯之理论所得而解决之,故不得不求于经验的结合。若理论脱离经验的事实,直可谓之非真正之理论。故当以人体经验的事实为先,而理论为后矣。然西医大半持科学万能主义者,遂以为试验管于人体相等,以动物试验为一定之律,以此所得之结果直试诸人体。故研究室内之理论似极精密,而行之临床往往失之不能相应。反之,中医数千年来就亿万人体研究所得之病理及其药能,历千锤百炼之后得出结论,立为方剂。初见之或疑为空漠,逮按其实则秩序井然、始终一贯,故于实际上每有奇效,此余实在之经验也。但此段议论于西医则揭其所短而遗其所长,于中医则揭其所长而遗其所短。然余非仅知中医而不知西医者,又非但重经验之知识而不知科学之知识者,故于拙著《应用汉方医学解说》(即学苑出版社2008.1日医应用汉方释义)自序中云:「余之为此,乃欲释医圣张仲景所创之东洋古医学,以西洋医学之原理明其所长,并探现代治疗术之所短,以期二家之融合统一。但兹事体大,非愚蹇所任,苟能通二家之志,于愿已足矣,读者诸君幸勿以余为一孔之见也。」

如上所述,余实一中西医学之折衷主义者,欲助发西医所长而弃其所短,更益以中医之精粹而为综合新医术之导源,此予志也。然今独力扬中医者,因此学衰微,仅保余喘,行将废灭,故特发挥其独擅之长,认为当务之急,而举西医所短,乃比较讨论上不得不尔者。余岂好诋西医以为快哉?

表里(半表半里)、内外、阴阳、虚实、主客、本末之界说

表里之表者,指皮肤而言也。病毒集中于此部,所发之病证即称表证。用发汗解热药,以病毒自汗腺排除为原则。若此发汗不彻则病毒转入呼吸、消化、泌尿等器,惹起种种之疾病。里者,指消化管言(按消化管之一名词包括食道、胃、小肠、大肠等而言)。病毒积集于此部而呈现实证,则用泻下药以驱逐病毒。不然,则病毒遂侵入内部,往往诱发不治之难证。半表半里者,指胸腹二腔间,适当支气管、肺、心、肝、脾、胰、胃等之所在。故若病毒集于此部,使上列诸脏器之一部或数部发病,即称为半表半里证。此病毒用和剂以缓解之,同时以其一部由皮肤或呼吸、泌尿等器排泄为准绳。是以病毒之传入也,有自表转入于半表半里,或转入于里,或自里转入于内,或自表转入于内,自半表半里转入于内。然亦有正相反者,自内转出于里,或转出于半表半里,或转出于表,或于里转出于半表半里或转出于表,或自半表半里转出于表者。盖人体活动而至变,非单纯之理论所得而解决之也。

内外者,相对之辞也。所谓内者,系指皮肤、呼吸器、消化管以外之脏器组织也。外者,系指内以外之脏器组织也。故云内时则里在外,云表时则里亦为内矣。而半表半里者位于表里之间,对里则为外,对表则为内也。仲景论治之所以分表里内外者,不外乎明示病毒之所在,并欲明其转变之状态,使医者不致有所误也。

阴阳之阴,即阴证之谓,是消极的或寒性之意。病势沉伏,难以显发,其脉多沉迟、沉弱、沉细、沉微而无力,其证多恶寒、厥冷等。阳即阳证之谓,是积极的或热性之义,病势发扬,无不明显也。脉亦准之浮数、浮大、滑大、洪大而多发热也。是以阴阳二证正成反比,判若霄壤,故不得不严密分之。设同一病而阴阳不同,治法亦异也。例如当感冒在表时,若为阴证,发表药宜配以热性、发扬性之附子、细辛,如桂枝加附子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等。若为阳证,发表药宜参以冷性、沉降性之石膏,如葛根汤加石膏、小青龙汤加石膏等。倘不准此法则,如阴证以不加附子、细辛之桂枝汤、麻黄汤等,处阳证以不增石膏之葛根汤、小青龙汤等,不独不能愈病,反致增剧。又若反此法则,如阴证以葛根汤加石膏、小青龙汤加石膏等,处阳证以桂枝加附子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等,则阴证益陷于阴沉,阳证更增其发扬,势必病症增剧,甚至引起危险。然西医不辨此理,以检温器为唯一之标准,只认体温之升腾,不问其阴阳,一律处以解热剂,宜施温药之阴证,反投以阴冷之水药,且更加以冰囊。故虽极轻微之感冒反易造成难治之病,往往诱发为卡他性肺炎(catarrhal pneumonia)等,致使病者濒危。

虚实之虚,即虚证之谓,空虚之意也。病毒未去,精力已虚,其脉多细、小、微、弱,腹部软弱无力,按之如棉花。此证不宜吐下,即发汗亦当大戒,宜施和法。反之,实即实证之谓,充实之义也。病毒充实于体内,但体力犹能抵抗,常呈壮实之状,脉见实、长、大、滑等象,腹部紧满有力,或坚硬而抵抗强,则不得不行彻底的汗、吐、下等法。故有数十日便闭而严禁下剂之虚证,一日数十次下痢,不得不投以下剂之实证也。如不解此义,专以体温之上升与大便之秘结决汗下,岂无误乎!

主客之主,是常为主人之意,即症状初发性始终不改之谓也。客,即来去无常之义,其症状后发的,或隐或现之谓也。例如桂枝汤证之主证为头痛,初病即见,其后持续,而干呕为后发之客证,非必常在者也。故桂枝汤以头痛为主,而干呕不可以为主,是乃主客之别也。

本末之本,即病之根本也;末,即其末节枝叶也。拔去病根,则枝叶之症状有不治而自去之妙,故诊病必须辨其本末。

腹证及诊腹法

中医之腹证及诊腹法,创造于东汉时长沙太守医圣张仲景所著《伤寒论》及《金匮要略》。晋唐以降,医道渐衰,神仙、阴阳五行等玄谈往往搀入,而诊腹之法几被遗亡。

何谓腹证及诊腹法?答曰:「西医于解剖、组织、生理、病理等之基础医学及物理、化学、器械类进步之关系上,对于各脏器之病变的诊断法颇精细周密,亦知甲脏器有原发的病变能引起乙脏器或丙、丁等之续发的病变之事实与理由。然自原发的病变甲脏器及续发的病变乙及其它脏器,所发之混淆病状中检出固定之他觉证于腹部,而以此为目标,施以适当之方剂,则此数脏器之病变,不问其为原发或续发,悉能治愈之理,则非彼等所能知也,故亦无对此目标之方剂。反之,中医以数千年之经验,不惟熟知此法,且有治疗此证之方剂故名此曰腹证,其诊此之法曰诊腹法。以之为诊治之基本,再参以脉应、舌证、外证,即可决定其治法而确定其方剂,则腹证与方剂恰如影之随形不能离矣。例如小柴胡汤、柴胡姜桂汤、大柴胡汤、四逆散等之柴胡剂之主治证为胸胁苦满之腹证,即为胃炎、肠炎及肝脏、胆囊、输胆管之炎证,疟疾、脚气、心脏病、胸膜炎、肺结核、肾炎、子宫疾患等屡见之腹证。若见此类病而有胸胁苦满证,更参脉、舌、外证等后,选用柴胡剂中之适当方剂则诸证皆能治愈。故假令肺尖炎误诊为胃炎,右侧胸膜炎误为肝脏病,然其腹证不误,只其病名之误诊,亦可用其疗法而治愈,与西医之误诊而误治者大相径庭矣。又同此理,以此诊断法诊察各病之初期,因症状不定,断诊困难。虽不能确定病名,但于治法始终无误,决不致造成迁延治期及难以挽回之祸害,又同此理。用此诊腹法时,虽有病而不自觉之外观健康者,能触知其潜伏的病根,即可消患于未然。仲景云:『上工治未病。』盖此之谓也。」

病变并发于二脏器以上,即甲脏器为原发的病变,引起乙脏器续发的病变时。例如胃肠炎与子宫病并发之际,若见胸胁苦满证,则选用柴胡剂中之适当方剂,而胃肠炎与子宫病并能治愈。又如脚气病、续发心脏病时,见有胸胁苦满证而亦选用柴胡剂中之适当方剂,则原发之脚气病治愈,续发之心脏病亦随之而自愈。此中医之所以微妙,非西医所得而企及也。

腹证及诊腹法之重要

腹者,生之本,故为百病之根,是以诊病必候其腹。中医腹证及诊腹法之大纲亦证之西医之理论,何则?腹腔者,身体中最大之空洞也,贮藏胃、肠、肝、胆囊、输胆管、脾、胰、肾、副肾、输尿管、膀胱、前列腺等,于女子则更有卵巢、输卵管、子宫等。他若头盖腔则仅藏脑髓及五官器。脊柱管腔则仅藏脊髓。即如胸腔,亦不过气管、支气管、肺、心、食管而已,都不能与腹部相比。故多脏器之腹部,其所发生之病亦比他部为多,且此部之病多为他部病之原因,亦必然之理也。不惟如是,此腔中之胃、肠主全身之营养,若此等脏器有障碍时则影响必及于全身,是以此部特别重要。

胃、肠者,摄取之机关也。虽与呼吸器无异,然呼吸器所吸入之空气则各人皆同,故无各人体质之差别,其为病亦单纯,此当然之理也。至胃、肠之摄收饮食物,则有习惯、嗜好之异,人各不同,则其为病亦因人而殊、复杂多端,亦必然之理也。肠管为身中最大、最长之下水沟,为排泄饮食之渣滓及毒物之任务。若此种作用障碍,工作不能如常,则毒物不能排泄而反被吸收,即现自己中毒证。以余之实验,一般所谓原因不明之多数疾病,类由于自己中毒证。梅溪尼可夫氏云:「人类之夭折,多由肠性自己中毒之故。」实为余说之确证。中医方中下剂之多,宜也。

肾脏者,液状废物排泄之机关也。若此种作用障碍,则毒物蓄积,酿成自己中毒之一种,即现体表及体腔之水肿,或引起网膜炎、心脏病、尿毒证等。此种事实理由,西医虽亦能知悉。然此事实以外,由肾脏障碍续发之疾病甚多而彼不知者,盖彼等仅重于尿之镜检及定性、定量试验,检尿中不见肾上皮细胞、血球、圆柱、蛋白等,即否定肾脏障碍,此单纯依赖器械之故也。何则?此种障碍与尿变不但常不一致,反以不一致时为多也。以余之实验,如水泡性结膜炎、同性角膜炎、虹膜炎、视网膜炎、弱视等之眼病及头痛、头重、耳鸣、重听、眩晕、震战、搐搦、不眠、神经衰弱、?病、神经痛、知觉及运动麻痹等之五官器、脑脊髓症状,咳嗽、呼吸迫促、心悸亢进等之心肺症状,胃内停水、恶心呕吐、水泻性下痢等之肠胃症状等,非无其它原因,大半系出于肾脏机能障碍的关系而引起之尿性自己中毒证(即水毒),此可知其毒害之大矣。

妇女由月经障碍致成经少、经闭及产后恶露停滞等证,男子由遗传及其它之关系而引起等证,均有瘀血留于腹内而致诱发身体各部之疾病。

要之,疾病之大半因于肠管之排泄障碍(即食毒)、肾脏之排泄障碍(即水毒)与夫瘀血之停滞(即血毒),或此二、三因之并发。其它之所谓原因者,皆不过为诱因或近因而已。故此三因发源之脏器组织之腹部为百病之根本。是以诊病者,不可不候腹,良有以也。

脉应及诊脉法

西医之诊脉,虽偶遇微弱之脉状时施行樟脑(Camphor)注射,以诊脉定疗法,非全无之。然多以之供断病名预后之参考而已,于诊脉与治法间不可分之关系,不知也,岂不生轻视之弊乎?反之,中医诊脉为仅次于诊腹之重要诊断法,且负有指示治法之任务。如东洞翁之言曰:「多数之疾病,根源于腹部。」则诊腹之重要不俟辩矣。然依病证之种类,有与腹部毫无关系而专现其征候于脉象者矣。又病虽根源于腹部而现腹证时,欲决其为虚、为实、为阴、为阳,仍必须参照脉应。例如脉浮为表病之征,必当处以发表剂。然浮而弱时则当用桂枝汤,浮而紧时则当用麻黄汤矣。此乃不依腹证,专凭脉应以决其治法者也。脉沉为里病之候,则宜随腹证而定其治法。然沉而实时则处以下剂;若沉而微、弱、细、小时则当处以人参、干姜、附子等之温热剂矣。此乃对照腹证与脉应,然后断其疗法也。故桂枝证者,属阳证而表虚也;麻黄证者,属阳证之表实也。下剂证者,属阳证之里实也;人参、干姜、附子等证者,属阴证之里虚也。如是,脉应及诊脉法与断证疗法极有密切关系。自古以来,名医辈出,极力研究,然后完成此脉学。然脉原富于敏感性,即于平常无病之时,精神若稍有感动则脉立呈变动矣,况于疾病之时,更加种种影响,其变化更复杂矣。故欲求诊脉之无误,须有多年熟练之经验,否则必不能达到以脉诊病之目的也。大凡不论何学问,总须由经验锻炼而成。若直觉力不发达,必不能深入研究技术。诊脉亦然,不能全由书中觅得,当就临床中研究而得之。然对于初学者,不得不示其定型,以为学习之端绪,故自《脉学辑要》中之最要者略加解说,以供参考。

【总说】

朱奉议曰:「凡初下指之先,以中指端按关位。关者,适当掌后之高骨也。乃齐下前、后二指,谓之三部之脉。前指为寸口,后指为尺部。若人臂长,乃疏下指,臂短则密下之。」

求真按:「先以中指端按高骨,即桡骨结节部也,次下食指及无名指,为寸、关、尺三部之脉。适当中指端者为关位,当食指者为寸口,当无名指者为尺部也。」

徐春甫曰:「脉有三部,曰寸,曰关,曰尺。寸法乎天,关法乎人,尺法乎地也。寸部主上,以候胸、心、肺、咽喉、头目之疾;关部主中,以候胸膈以下至于小腹之疾,脾、胃、肝、胆皆在于中也;尺部主下,以候小腹以下至于腰,肾、膝、胻、足之疾、大肠、小肠、膀胱皆在于下也。」

求真按:「此为《十八难》三部上、中、下诊候之法也。…今诊病者上部之病则见于寸口,中部之病则见于关上,下部之病则见于尺中,此为最明确之事实。春甫之言,信不诬也。」

吴山甫曰:「东垣所著之《此事难知》中云:『脉贵有神、有力也,虽六数、七极、三迟、二败犹生。』此可谓得诊家精一之旨矣。…脉之来,以有力为阳证,沉微无力为阴证。…浮而有力为风,无力为虚;沉而有力为积,无力为气;迟而有力为痛,无力为冷;数而有力为热,无力为疮,各于其部见之。」

滑伯仁曰:「察脉者须识上、下、来、去、至、止六字,此六字不明则不能别阴阳虚实。上者为阳,来者为阳,至者为阳;下者为阴,去者为阴,止者为阴。上者,自尺部上于寸口也;下者,自寸口下于尺部也;来者,自骨肉之间出于皮肤之际;去者,自皮肤之际还于骨肉之间。」

陈远公曰:「诊脉者当看其有神、无神,此诚秘诀也。然有神无神,何以别之?非论浮、沉、迟、数、涩、滑、大、小之各脉,若指下按之有条理秩然,先后不乱者,此为有神之至也;若指下按之充然有力者,有神之次也;其余指下按之微微鼓动者,亦为有神也。倘按之而散乱者,或有或无者,或来有力而去无力者,或轻按之则有而重按则绝者,或时续而时断者,或欲续而不能者,或欲接而不得者,或沉细之中倏有依稀之状者,或洪大之中忽有飘渺之形者,皆是无神之脉也。脉至无神即为可畏,宜用大补之剂以急救之。倘因循等待则变为死脉,而后救之,亦已晚矣。」

汪石山曰:「夫《脉经》一书,拳拳示人以诊法,而开卷入手,即言观形察色,彼此互参,可以决生死。望、闻、问、切,医者不可缺一,岂可偏废耶?」

董西园曰:「老者气血已衰,脉宜衰弱,过旺则病矣。若脉盛而不躁,健饭如常者,此为禀赋之厚,寿之征也;若强盛而躁疾则为孤阳。少壮者脉宜充实,弱则多病,当其气血日盈之时而得此脉,故谓之不足;若脉体细小而和缓,三部相等者,此禀之静而养之定也;惟细而劲急者则不吉。故执脉审证者,一成之矩也;随人变通者,圆机之义也。肥盛之人,气盛于外而肌肉丰厚,则其脉多洪而沉也;瘦小之人,气急于中而肌肉浅薄,则其脉多数而浮也。酒后之脉必数;食后之脉常洪;远行之脉必疾;久饥之脉必空也。孩提襁褓之脉,数者为常。」

徐春甫曰:「无脉之候,原因不一。久病无脉,气绝者死;暴病无脉,气郁者治。」

求真按:「久病无脉人事不省者,为体力脱尽,无论反复注射樟脑制剂亦无效;暴病之无脉人事不省者,病毒郁积之故也,以汗、吐驱逐病毒可治,非注射樟脑制剂所得而治也。」

【浮】

《十八难》曰:「浮者,脉在肉上行也。」

张介宾曰:「大都浮而有力、有神者,阳有余也,阳有余则火必随之。…浮而无力空豁者,阴不足也。…若以此为表证,则害莫大焉。」

张璐玉曰:「浮脉下指则浮象显,按之稍减而不空,举之则泛泛而流利,不似虚脉按之而不振,芤脉寻之而中空,濡脉之绵软无力也。浮者,经络肌表之应也。…故凡浮脉之主病,皆属于表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浮脉者,血压下降,心脏搏动犹有力时所现之脉也,与所谓平波脉相似矣。』」

【芤】

张三锡曰:「芤为草名,其叶类葱而中空,指下浮大而无力者是也,为亡血、阴虚、阳气浮散之象也。…多见于诸失血过多及产后。」

张介宾曰:「浮大中空,按之如葱管。芤为孤阳脱阴之候,为失血、脱血。」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脉当生于血压降至中等度以下,血量不足,然心犹有力搏动之时。当与小软虚脉(Pulsus suppressus)相似。』」

【滑】

孙思邈曰:「按之如珠子之动,名曰滑。滑者,阳也。」

滑伯仁曰:「滑者,不涩也。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求真按:「《伤寒论》以滑为实热之脉。脉反滑,当有去处,下之乃愈。脉滑而疾者,小承气汤主之。脉浮滑,此表有寒,里有热也。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脉滑而数者,有宿食也。此皆阳盛实热之候。虽然亦有虚象反见滑脉者,乃是元气外泄之候,学者可不细心体认乎?」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滑脉为涩之反,且与数相似而实多也。大概即今之频小脉,与血压无紧要之关系,而偏重于心脏一定时间内搏动之数而观察之也。』」

【洪】

吴山甫曰:「洪犹洪水之洪,脉来大而鼓也。」

张介宾曰:「洪者,大而实也。举按皆有余,洪脉为阳。…血气燔灼,大热之候也。浮洪则为表热;沉洪则为里热。」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脉与今之大脉相类。』」

【数】

吴山甫曰:「数为医者之一呼一吸,病者脉来六至也,若七至、八至则更数矣,九至、十至、十一至、十二至则数之极矣。七至曰甚,八至为难治,九至以上皆为不治。若婴儿为纯阳之气体,则七至、八至又其常也,不在大人之例。」

张介宾曰:「五至、六至以上,凡急、紧、疾、促之属,皆其类也。为寒热,为虚劳,为外邪,为痈疡等。滑数、洪数为热多;涩数、细数为寒多;暴数多外邪;久数必为虚损。数脉有阴有阳也。」

洪石山曰:「大凡病见数脉时多属难治。病久而脉数,尤非所宜也。」

萧万舆曰:「盖数本属热,而真阴亏损之脉亦急数也。然愈数则愈虚,而愈虚则愈数。一有差误,死生反掌。」

【疾】

李士材曰:「六至以上之脉有二种:或名曰疾,或名曰极,总是急数之形。而数之极也,惟伤寒热极及痨瘵虚惫之人方见此脉。是阴髓竭于下,阳光亢于上,有日无月也。以之决其死期,必至喘促声嘶,呼吸仅存于胸中数寸之间,而不能达于根蒂。此真阴极于下,孤阳亢于上,而短气已极矣。」

求真按:「疾乃数之甚也。…验之病者,脚气恶证之脉多数疾,而来去甚锐也。」

【促】

高阳生曰:「促者(速也,迫也,近也),阳也。指下寻之极数而并居于寸口曰促。渐加者死,渐减者生。」

杨仁斋曰:「促者阳也。贯珠而上,促于寸口,出于鱼际。寻之数急,时止而复来也。」

方龙潭曰:「夫促脉者,脉之疾促并居寸口之谓也。盖促者,数之胜,而数者,促之源也。先数后促,此至数之极也。」

【弦】

李中梓曰:「叔和云:『如张弓弦』;巢氏云:『按之不移,绰绰如按琴瑟弦』;同父云:『从中直过,挺然指下』。诸家之论弦脉可谓深切着明矣。」

吴山甫曰:「双弦者,脉来如引二线,为肝实痛也。若单弦则惟一线耳。」

徐忠可曰:「一手有两脉时,亦曰双弦。此乃元气不壮之人,往往多见此脉,亦属虚也。」

求真按:「弦脉大要有三:①有邪在少阳(疟邪亦在少阳,故《金匮》云:『疟脉自弦也』)者。②有血气收敛,筋脉拘急者(腹痛、胁痛、痃气、?疝,故多兼见弦脉)。③有胃气衰败,木邪乘土者(虚劳病多见弦细数脉是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弦脉者,不重于血压之高低,乃重于压力降下之状况或急或缓之谓,即今之钝脉也。』」

【紧】

求真按:「紧之一脉,古今方书不得其要领,皆谓与弦相似。予家君尝曰:『《素问》、仲景所谓紧脉必不同诸家之所说。盖紧者,不散也,其广有界限而脉与肉划然分明之谓也。』寒主收引,脉道为紧束而不敢开散涣漫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紧脉特重于脉之硬度。然此硬度之高,因血管壁之变性,或因心脏驱血之易而生者,不可得而确定。』概言之,当近于强脉也。」

【沉】

黎民寿曰:「沉者,阴气厥逆,阳气不舒也,对浮而言。浮者,阳邪之所胜,以血气发越在外,故为阳主表;沉者,阴邪之所胜,以血气固滞不振,故为阴主里。」

吴授曰:「沉之诊法,重手按至筋骨之上而切之,以之察里证之虚实也。若沉微、沉细、沉迟、沉伏而无力则为无神,为阴盛阳微,急宜回阳生脉。若沉实、沉滑、沉疾而有力则为实热有神,为阳盛而阴微,急宜养阴以退阳。大抵诊沉之法最关紧要,以之决阴阳、冷热,用药之生死在于毫厘之间,故不可不谨慎从事也。凡脉有力为有神,为易治;无力为无神,为难治。」

何梦瑶曰:「浮沉有得于禀赋者,趾高气扬之辈脉多浮,镇静沉潜之士脉多沉(又肥人之脉多沉,瘦人之脉多浮)。有变于时令者,春夏气升而脉浮,秋冬气降而脉沉也。有因其病而致者,即病在上(人身之上部也)、在表、在府者,其脉浮也;在下、在里、在脏者,其脉沉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脉之沉者,因脉跃之不足。』」

【伏】

戴同父云:「伏脉,初下指轻按之不见,次寻之中部又不见,次重手极按又无其象,直待以指推其筋于外而诊乃见,盖脉行筋下也。若如常诊,不推筋而求,时则无所见,昧者以为脉绝也。芤脉因按而知,伏脉因推而得。伏与沉相似,沉者重按乃得,伏者虽重按亦不得,必推筋乃见也。若重按不得,推筋着骨全无,时则脉绝而非伏矣。」

张介宾曰:「如有如无,附骨乃见,此阴阳潜伏,阻隔闭塞之候。或火闭而伏,或寒闭而伏,或气闭而伏,为痛极,为霍乱,为疝瘕,为闭结,为食滞,为愤怒,为厥逆、水气等。伏脉之体虽微细,亦必隐隐而有力。凡伏脉之见,虽与沉、微、细、脱者相类而实有不同也。盖脉之伏者,其本有而如无,一时惟隐蔽不见耳。…虽然,此必暴病暴逆者乃有之,调其气而脉自复矣。」

吴又可《瘟疫论》云:「瘟疫得里证,神色不败,言动自如而别无怪证,忽然六脉如丝,微细而软,甚至于无,或两手俱无,或一手先伏。察其人不应有此脉,今有此脉,应当下而失下,由内结壅闭,营气逆于内,不能达于四末故也。此为脉厥。」

求真按:「有此脉厥之际,徒事注射樟脑制剂而不顾下剂之医家不少,当猛省之。」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为沉脉之甚者,即强脉之极者,亦即虚脉之兆也。』」

【革】

李时珍曰:「诸家脉书,皆视为牢脉,故或有革无牢,有牢无革,混淆不辨。不知革者浮,牢者沉;革者虚,牢者实。形证皆异也。」

求真按:「仲景曰:『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虚寒相搏,此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失精亡血。』由此观之,则时珍诸家之误得辨矣。」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革脉当为平波脉而稍带迟脉之性质者也。』」

【牢】

孙思邈曰:「牢脉按之实强,其脉有似沉伏,名之曰牢,牢者阳也。」

求真按:「革者,浮坚无根之极。牢者,沉坚有根之极也。当以此辨之。」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牢脉为脉之复象,然偏重于硬度可知。欲分类之,似属于大甚硬脉。』」

【实】

滑伯仁曰:「实者,不虚也。按举不绝,迢迢长动而有力,不疾不迟,为三焦气满之候。为呕,为痛,为气塞,为气聚,为食积,为下痢,为伏阳在内也。」

张介宾曰:「实脉有真假。真实者易知,假实者易误。故必问其所因,而兼察形证,则必得其神,方是高手。」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乃今日实脉之候。』」

【微】

滑伯仁曰:「微者,不显也。依稀轻细,若有若无,为气血俱虚之候也。」

张璐玉曰:「微脉者,似有若无,欲绝非绝而按之稍有模糊之状,不似弱脉之小弱而分明,细脉之纤细而有力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即其跳跃之低者。』」

【涩】

戴同父曰:「脉来蹇涩细而迟,不能流利圆滑者。涩也,与滑相反。」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涩脉乃今日之不整脉中之结代脉也。』」

【细】(一云小)

李中梓曰:「细之为义,小也。微脉则模糊而难见,细脉则显明而易见。故细比于微,稍稍为大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细脉者,当以今日小脉当之。』」

【软】(即濡,又作软、耎)

李时珍曰:「如水上之浮沤,重手按之,则随手而没之象也。」又曰:「浮细如绵曰濡,沉细如绵曰弱,浮而极细不断曰细。」

李士材曰:「在久病及老年之人见之,亦不至于必绝,其脉与证相合也。若在平人及少壮或暴病见之,则名为无根之脉,去死不远矣。」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濡脉者,即今日之软脉也。』」

【弱】

李时珍曰:「弱乃濡之沉者。…在病后及老人见之则顺,而平人少年见之则逆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弱脉较濡脉尤须沉取,当以弱脉视之也。』」

【虚】

周正伦曰:「虚者,不实也。无力为虚,按至骨无脉者,谓之无力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虚脉者,概与今日之虚脉相类矣。』」

【散】

滑伯仁曰:「散者,不聚也。有阳无阴,按之散满于指而不聚,来去不明,漫无根柢。主虚阳不敛,气血耗散,藏府气绝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散脉是无紧张之脉,即逍遥自放,殆释蒲克来氏所谓之逍遥脉欤。』」

【缓】

吴山甫曰:「缓之状,如琴弦之久失更张,纵而不整曰缓。与迟不同,迟以数言,缓以形言,其相别远矣。」

【迟】

吴山甫曰:「医者之一呼一吸,病者脉来三至曰迟。二至、一至则又迟矣。若二呼二吸一至者,迟之极也。阴脉也,为阳虚,为寒也。」

程应旄曰:「迟脉有由邪聚热结,腹满胃实,阻住经隧而成者,又不可不知也。今验症、瘕、痃气,壅遏隧道而有见迟脉者,此乃杂病亦有迟脉,不得概以为寒也。」

求真按:「师云:『脉迟出汗之证,有时亦应用大承气汤为峻下剂者,则迟脉未必皆为阴证之征可得而知矣。』不但如此,余尝实验现今有迟脉之病者,概属阳实证,无不为下剂之适应证。吴山甫之言,不可尽信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此则属于今日之稀脉,即一定时间内所来之数不及平常也。』」

【结】

张介宾曰:「脉来忽止,止而复起,总谓之结。…多由血气渐衰,精力不继,断而复续,续而复断。所以久病者常见之,虚劳者亦多有之。…又无病而一生有结脉者,此其素禀之常,不足为怪也。」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结脉确系今日之不整脉,又属其中之缺乏脉或缓延脉也。』」

【代】

张景岳曰:「代者,更代之义,而于平脉之中忽见软弱,或乍数乍疏,或断而复起,均名曰代。」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代脉者,即今日之更换脉或交互脉也。』」

【动】

何梦瑶曰:「数而跳突名曰动,即跳动之意。大惊多见此脉,盖惊则心胸跳突,故脉亦应之而跳突矣。」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其脉性当不外今日之所谓热脉是也。』」

【长】

李时珍曰:「长脉者,不大不小,迢迢自若,如循长竿之末梢为平。如引绳,如循长竿为病。实、牢、弦、紧,皆兼长脉。」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即今日之长脉也。』」

【短】

滑伯仁曰:「短者,不长也。两头无,中间有,不及于本位。气不足以前导其血也,为阴中之伏阳,为三焦之气壅,为宿食不消也。」

求真按:「《千金方?论脚气》曰:『心下急,气喘不停,或自汗数出,或乍寒乍热,其脉短促而数,呕吐不止者,死。』盖短而数,验之病者,其脉来去如催促之短缩而数疾也。此毒气冲心,脉道窘迫所致,乃死证也。是短脉之最可怖者,故附于此。」

译者按:「阎德润《脉辨》云:『短脉亦即今日所谓之短脉也。』」

【妇人】

张景岳曰:「凡妇人怀孕者,其血留气聚,胞宫内实,故脉必滑数倍常,此当然也。然于中年受胎及血气羸弱之妇,则脉细小而不见数者亦有之。但于微弱之中亦必隐隐有滑数之象,…是即有妊娠之脉,当辨也。又胎孕之脉数,劳损之脉亦数,大有相似者。然损脉之数多兼弦涩,胎孕之数必兼和滑。此当于微中辨其邪气与胃气之异,而再审之以证,则显然自见矣。」

求真按:「离经脉。…戴父云:『诊其尺脉转急如切绳转珠者,是将产也。』是或有然者。今试孕妇每届生产之期、破浆之时,大抵其脉一息七、八至,即将分娩之际反而徐迟,验于数十人皆然。」

世传欲产之妇脉曰离经,然与《难经》所云:「一呼一至曰离经。」之义又似各别矣。余屡检将临产之妇,其脉状真似离经者,于数千人中偶得一二人耳。凡产事之极易者,其破浆后之脉,或左右、或左、或右必沉细而滑也。其方娩子时,寸口皆离绝而入于指端,既毕则复于本位,疑此乃离经之谓欤(此条根据于贺川子玄氏之《产论》)!

【小儿】

张介宾曰:「凡诊小儿,既不能通其言语,则主以脉为最当,而参以形色声音,则万无一失矣。然小儿之脉,非大人之多端可比,但当察其强、弱、缓、急四者之脉,是即小儿之肯綮也。盖强弱以见虚实,缓急以见邪正也。」

【怪脉】

(1)弹石

黎民寿曰:「弹石之状,坚而促,来迟而去数,指下寻之,搏至而绝,如以指弹石。此真肾脉也。」

(2)解索

黎民寿曰:「或聚,或散,如绳索之解,难以收约也。」

(3)雀啄

黎民寿曰:「若雀之啄食,来三而去一也。为脾元谷气已绝于内,肠胃虚乏而无禀赋,不能散于诸经,则诸经之气随而亡竭。」

(4)屋漏

吴仲广曰:「屋漏者,主胃经已绝,谷气空虚。其脉之来也,指下按之极慢,二息之间或来一至,若屋漏之水滴于地上,四畔溅起之貌也。」

(5)虾游

吴仲广曰:「其来指下,若虾之游于水面,泛泛然而不动,瞥然惊霎而去,欲以手趁之,则杳然不见,须臾又来指下,良久,不如前而去。如虾蟆入水之形,瞥然而上,倏然而去,此是神魂已去,行尸之候,立死也。」

(6)鱼翔

王叔和曰:「鱼翔者,似鱼之不行,但搏尾动头,摇身久住者是也。」

(7)釜沸

王叔和曰:「三部之脉如釜中之沸汤。朝得则暮死,夜半得则日中死,日中得则夜半死。」

《橘窗书影》中有云:「脉学者,先以浮、沉二脉为经,缓、紧、迟、数、滑、涩、大脉为纬,以考究疾病之进退,血气之旺衰。则其余之脉义得渐渐进步。」

论西医强心药之无谓

病者心脏渐衰,至于脉力减弱,多数西医以反复注射樟脑剂(Comphor)为万全之策。若不效而死,归之天命,深不为怪。是乃至无谓之治法也,何则?因心脏脉力衰弱之原因颇为多端,决非单一者可比。盖有因食毒者,有因水毒者,有因血毒者,或有因二毒乃至三毒之合并者,又有因是等病毒上更添近因者,果能洞察其原因之所在而除去之,则不治心脏脉力之衰弱,亦自能恢复矣。倘不究其原因而谋驱除之策,千篇一律以注射樟脑剂为治心脏脉力衰弱之专法,恰如水源地之殖林,不施河流之修改,怠于堤防之工作,而欲制下流之泛滥,其可得乎?若樟脑制剂果有效,亦不过如线香火花式一霎时之效而已,断不能永续者也。若有永续的效果,则非樟脑制剂之力,乃并用他药之功。否则病者之体力尚未完全脱尽,无关于樟脑制剂之有无,自能恢复,而樟脑制剂得成徼幸之名。反之中医有治病原之方剂,而无所谓樟脑制剂之强心药,反能全强心之作用,可谓无名而有实也。

论瘀血之毒害

研究中医特说之瘀血意义。瘀即污秽之谓,血是血液,则所谓瘀血者,即污秽之血液而非正常之血液也。以现代的新说解释之,所谓瘀血者,既变化而为非生理的血液,则不惟已失血液之用,反为有害人体之毒物,既为毒物,即须排除于体外,虽片刻亦不能容留之。今一转眼光,自他面观察之。妇人之有月经,以为妊娠之预备,乃造化之妙机,然月经血自不关此枢机,不过自此枢机之开始至完了期间发生之一现象而已。换言之,即月经血只为报告此枢机始终之信号旗而已,不惟与此枢机无关,实此枢机主人所辞退之不良工役,而有毒性者,与上论对照,则成月经血者,即瘀血也之结论。故月经血若排泄阻碍,或全闭止时,其毒力不惟足以病人,且失抗菌性而等于血液培养基之瘀血,适宜于细菌之寄生繁殖,不惟容易诱致各种细菌,使成各种炎性病而已也。瘀血停滞过久,不惟沉着于生殖器及邻接之肠管、肠系膜、淋巴腺等之血管内,其一部并能与生理的血液循环于周身,沉着于脏器组织内而生血塞,于肺、肝、脾、肾则蕴成出血性梗塞,于脑、肺则发血栓凝着,于心脏及血管壁则起心脏瓣膜病、狭心证、动静脉瘤、血管变硬等,且由此等疾病使续发种种之病证。然病证虽如此复杂,要皆因月经之排泄障碍而起,是以若不失时机,处以适宜之通经剂,使经血疏通,即将续发之诸病亦得制止于未然。在缺乏此种方剂之西医,对于原病的月经排泄障碍,应续发之诸病,除施姑息苟安的对证疗法外,无他法也。反之,中医之通经剂,即驱瘀血剂,对于瘀血之属阳性者,配以桃仁、牡丹皮之方;阴证者,配以当归、芎藭之方:陈久性者,配以蟅虫、水蛭、虻虫、干漆之方剂。又对于续发的诸病,则以此驱瘀血剂与对证方剂合用或兼用,故若非达到器质的变化之高度,如古之所谓病入膏盲者,则治之不难也。

读者自上说观之,于西医方中不能得之驱瘀血剂,而具备于中医方中,则此方岂不至尊且贵乎?故列举往圣先贤之论说治验于下,以为确证。

仲景师曰:「妇人…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此为症痼害。妊娠…所以血不止者,其症不去故也,当下其症,桂枝茯苓丸主之。」

所谓症者,《玉篇》云:「症为腹结病也。」尾台氏谓:「腹中有凝结之毒,按之则应手可征知之。」故症者,明为在腹内之小肿瘤状物也,而与月经闭止、子宫出血有因果关系。由是观之,可推知其为症之血塞。师又云:「所以血不止者,不去其症故也。」因之得知此出血为症,即血塞,血流障碍,血压增高于侧枝血行之结果。师又云:「当下其症,桂枝茯苓丸主之。」由此可知此方有治血塞,及因此而出血之作用也。

又曰:「产妇腹痛,法当以枳实芍药散。假令不愈者,此为腹中有干血着脐下,宜下瘀血汤主之。亦主经血不利。」

下瘀血汤方:

大黄二两,桃仁二十枚,蟅虫二十枚。

上三味为末,炼蜜和为四丸。以酒一升,煎一丸,取八合。顿服之,新血下如豚肝。

【注】

徐灵胎曰:「『新』字当作『瘀』字。」尾台氏曰:「『新血』疑为『干血』之误。」

求真按:「前说不为无理,但以后说为优。何则?师既云干血着于脐下,故本方服后所下者为干血明矣。所谓干血者,系瘀血之陈久者也。」

师云:「主经水不利。」又云:「顿服之后,干血下如豚肝。」由此观之,则此腹痛之原因,为月经排泄不充分,瘀血久滞于脐下部之血管内,即以形成血塞,而压迫刺激邻接部之知觉神经。故服本方后能镇痛者,因刺激神经之原因的干血,即血塞变为豚肝状而被排除也。

《续建殊录》云:「摄州船场某贾人之女,年十八,便秘而难通者有年。近日经闭及三月,其父母疑其有私,乃使医察之。医曰:『怀孕也。』女不认,复使他医察之,不能断。乃就诊于先生,按其腹,于脐下有一小块,以手近之则痛。先生曰:「是蓄血也,非重身也。」乃与大黄牡丹皮汤,服汤三剂而下利十数行,杂有黑血。尔后块减半,又兼用当归芍药散,不久经水来,大便如平日。」

月经闭止三月,于脐下部生小块,自服大黄牡丹皮汤后,下黑血而减小块之半。由此观之,则其小块之为血塞无疑矣。

《类聚方广义》桂枝茯苓丸条中云:「治经水不调,时时头痛,腹中拘挛,或手足麻痹者,或每至经期头重眩晕,腹中及腰脚疼痛者。…经闭上冲,头痛,眼中生翳,赤脉纵横,疼痛羞明,腹中拘挛者。」

头痛、头重、眩晕者,因瘀血上冲于头脑也。生翳与血管怒张、疼痛羞明者,瘀血波及眼球也。手足麻痹、腰脚疼痛,则传播于腰部或四肢,瘀血侵袭于知觉神经也。

同书桃核承气汤条中曰:「治经水不调,上冲颇甚,眼中生膜,或赤脉怒起,睑胞赤烂,或龋齿疼痛,小腹急结者。治经闭上逆发狂。」

此眼患及龋齿疼痛亦瘀血上冲之结果。发狂,即发精神病,以其剧甚也。

同书抵当汤条中曰:「妇人经水不利者,弃置不治,则其后必发胸腹烦满,或小腹硬满,善饥,健忘,悲忧,惊狂等证,或酿成偏枯,瘫痪,劳瘵,鼓胀等证,遂至不起。宜早用此方通畅血隧,以防后患。」

【注】所谓胸腹烦满者,自觉胸腹部(心下部)膨满烦闷也。小腹硬满者,下腹部坚硬膨满也。善乃常常之意,善饥者,即多嗜证也。健忘、悲忧、惊狂者,系神经衰弱、?病、心悸亢进等之神经证及精神病也。偏枯者,半身不遂也。瘫痪者,脊髓麻痹也。所谓鼓胀者,为腹部膨大病之总称,亦包含如子宫及卵巢之肿瘤也。噎嗝者,为食管及胃狭窄证之泛称,食管癌、胃癌亦含蓄在内也。隧为隧道,血隧者即血管系之义也。

以上之论说治验,熟读而玩味之,则余说之不诬,自可了然矣。

妇人之瘀血,不惟因月经障碍而起,由产后恶露排泄不净者亦属不少。因恶露不外为瘀血,则分娩后有自然排出之必要。然或因自然之良能作用不及,或由人工的抑止,使不能完全排泄,则沉着于腹内,引致各种疾患,与月经障碍,其理一也。

子玄子《产论》曰:「大凡产后三日,不拘外证与虚实,必须先用折冲饮,因恶露未尽,百患立生,危毙可立待也,慎之慎之。」

【注】此说就一般论固甚可,然云不拘外证与虚实,则言之过尽,学者不可尽信。

《生生堂治验》曰:「一妇人半产后,面色黧黑,上气头晕。先生诊之,脉紧而脐下结硬。曰:『此有蓄血也。』即与抵当汤,三日而觉腰以下宽舒,更与桃核承气汤。俄顷,果大寒战,发热汗出,谵语,四肢搐搦,从前阴下血块,其形如鸡卵者。六日约下二十余枚,仍用前方,约二旬,所患若失。」

【注】黧黑者,无光泽而黄黑色也。头晕者,眩晕也。脐下结硬者,下腹部坚硬有凝块也,是即血塞。谵语,?语也。搐搦,间代性痉挛也。前阴,--也。

此证因流产时恶露排泄未净,于下腹部发生血塞,其余波及于头脑使至眩晕,而自服抵当汤及桃核承气汤后则瘀血完全排出,故获效也。

《产育论》曰:「凡产后玉门不闭,与桂苓黄汤除瘀血,则清血流畅,其不闭自治矣。」

【注】玉门者,--也。玉门不闭,即会阴破裂也。桂苓黄汤为桂枝茯苓丸加大黄之煎剂也,治会阴破裂以内服药,岂不微妙乎?

又同书曰:「产后恶露不下,腹中胀痛者,宜桂苓黄汤。」

又同书曰:「产后恶露,日久不断,时时淋沥者,当审其血色之污浊、浅淡、臭秽,而后辨方药。浅淡者,宜芎归胶艾汤;污浊臭秽者,则宜桂苓黄汤。」

【注】恶露之血色浅淡者,为脱血之候,则宜用芎归胶艾汤以止血;其污浊臭秽者,为瘀血之征,则当以本方驱除之也。

又同书曰:「产后气喘者为危,在《危急便方》书中名曰:『败血上攻。』其面必紫黑,宜桂苓黄汤及独龙散。」

【注】气喘者,咯痰不能咯出,为喘鸣息迫之意,是由败血上攻所致。败血,即瘀血也。此证疑即肺栓塞。

《类聚方广义》桂枝茯苓丸条曰:「若产后恶露不尽,则诸患错出,至于不救。故其治法以逐瘀血为至要。此方宜之。」

同书桃核承气汤条曰:「治产后恶露不下,小腹凝结,上冲急迫,心胸不安者。凡产后诸患,多因恶露不尽所致,早用此方为佳。」

求真按:「诸说皆可为余说之证。」

妇人之多瘀血,且由此胚胎诸疾病,既如前述,然此瘀血不独妇人专有之证,在男子患者亦颇多。余日常经验,其实例不遑枚举。今有一例,为自身之经验,试谈之。余素体健,虽有小病,恒不觉。惟因痔疾,时时感发胃部膨满、停滞便闭、上逆不眠等腹证,随用大柴胡汤、桂枝茯苓丸之合方,服药仅一回,即泻下黏血之便,不惟血压大降下而前证亦为之大减。然若单用大柴胡汤,则虽能泻下,必无黏血之便,且上逆等脑证及血压并无减轻。由此观之,则桂枝茯苓丸有驱瘀血作用益明矣,又藉此得知男子亦有瘀血证。更举吉益南涯氏之治验于下。

有人尝患腹痛,腹中有一小块,按之则痛剧,身体尪羸,面色青而大便难通,饮食如故,乃与大柴胡汤,岁余而少瘥,于是病者渐怠不服药。既经七八月,前证复发,块倍于前,颇似冬瓜,烦悸喜怒,剧则如狂。众医交治,不能稍瘥。复请治于先生,再与以前方而兼用当归芍药散,服之月余。一日大下异物,形似海月灰白色之囊,其内空虚,可盛水浆。其余或圆、或长、或大、或小、或似纽、或如黄色之鱼馁、肉败等物,千形万状,不能枚举。如是者九日,宿疴顿除。

【注】鱼馁者,鱼肉腐烂之谓。如鱼馁、如败肉者,即不外为瘀血也。以是得知当归芍药散有驱瘀血之作用,又可知男子亦有瘀血也。

然无月经、妊娠等生理之男子而有瘀血者,何也?答曰:「其原由恐多端,就余所知者有三:其第一不得不举遗传。凡关遗传之学说,直接的虽不能论断之,由统计其它种种之材料,间接的推理归纳为常,故余说亦援此例。以余之经验,诊其父有大黄牡丹皮汤之腹证者,其儿女中亦间有同汤之腹证。母有当归芍药散之腹证者,其儿女中亦间有同散之腹证。其父母有桃核承气汤或桂枝茯苓丸证者,亦同然也。然此事实若仅得自少数之实验,则父母与儿女之腹证不得不谓之偶然一致解之。今经几次反复试验无不皆然,则不可谓偶然暗合矣。此余所以主张瘀血遗传说也。

其第二原因则为打扑等外伤而溢血也。凡打扑之轻微外伤,虽任何人亦每有之。若所伤稍重则发生溢血于皮下或肌肉之间。然此溢血既迸出于血管之外,则失血液之性能,再不能复归于生理之状态而成为死血,即瘀血也。若放置之,则渐吸收于血管内,与生理的血液循环于体内,遂至成各种疾患之源泉。

其第三原因则热性病之热溶血证也。如肠伤寒之高热持续性传染病,血球因细菌毒素与高热而崩坏,现出所谓热溶血证者。此溶血非生理的血液即不外于瘀血,若未失治期而不荡涤之,往往引起肠出血,使生命危险,即幸而得生,而此瘀血未去,将来必致续发诸般之病证。」

瘀血之腹证

仲景曰:「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桃核承气汤主之。肠痈者,小腹肿痞,按之即痛,…大黄牡丹皮汤主之。此为有干血着脐下,下瘀血汤主之。脉沉结,小腹硬,…抵当汤主之。有热伤寒,小腹满,…宜抵当丸。」如上所论,仲景之说瘀血治剂,皆以少腹,即下腹部为目的而处之。盖腹腔者,为身体中最大之腔洞,而受容最多量之血液,故若有瘀血,当较他部为尤多。且其一部又为骨盆腔,为身体中最下部位之腔洞,而因缺少运动,若有瘀血停聚,最易沉坠于此部,易成有形,而成血塞。此有形之血塞,若至一定之容积,当诊腹时,颇足为瘀血诊断之目标。此张氏瘀血治剂应用之目的,必在下腹部之第一理由也。

第二理由,由门脉之存在而生者也。依解剖生理学所示,此静脉有司腹腔内诸脏器组织之静脉血与由肠管所吸收之乳糜,输送于肝脏之任务。然此静脉无他静脉所有之瓣膜装置,因之不惟不能促使血液之前进,且不得阻止其逆流。又为此静脉下流之肝内静脉为通过无数分歧而充实之肝实质内,其抵抗面甚大。由此关系,此静脉之血压为极微弱,动辄于起始部有逆流之情势,故若一有瘀血,将使此血压绝无,或生阴压,即呈逆流为此静脉本源之内诸脏器组织血管内,瘀血沉着,而将成血塞之理。就中与此静脉之经路殆成一直线,恰如其本流之下肠系膜静脉之起始部,即下腹部,当发生最频繁且最强度之血塞也。故若此部之血塞而增大至某限度时,复能为瘀血治剂之应用目标。

第三理由,惟妇人有之。其理既述于前,兹从略。

如上说之理,若于下腹部触知抵抗物,按之而觉疼痛,且否定为宿便、结石、寄生虫、子宫妊娠等,则悉可指为瘀血。宜选用治瘀血剂,而以此抵抗物及压痛,称为瘀血之腹证。

瘀血之脉应

仲景曰:「肠痈者,少腹肿痞,按之则痛如淋,小便自调,时时发热,自汗出,复恶寒,其脉迟紧者,脓未成。可下之,当有血。脉洪数者,脓已成,不可下也。大黄牡丹皮汤主之。」此条文是说明阑尾炎之诊断疗法也,今且暂置之。单就脉候观察之,凡发热恶寒时,脉必浮数,今反迟紧者,一由于疼痛之反射作用,又其过半因少腹肿痞,即盲肠部之肿胀硬结的障碍物,嵌于血流之间,可认为阻碍血流之结果。因阑尾炎之化脓时,即小腹肿痞减退时,由脉之变为洪数(此一因化脓热)而证得之也。

又曰:「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也。小腹当硬满,…抵当汤主之。」若曰表证仍在,有恶寒发热等证,则脉当浮数,所以反微而沉(此沉与阴证之沉异,沉而结也)者,因瘀血结聚成形而为小腹硬满,介在血液循路中,障阻血流故也。

又曰:「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为无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证谛也,抵当汤主之。」此条为论瘀血性黄疸与瘀血性精神病也,脉之所以沉结,与前条无异。

王肯堂氏曰:「有瘀血则脉涩,宜桃仁承气汤下之。」

归纳上述诸论,可得结论曰:「瘀血增剧至一定程度时,阻碍血流,其脉呈血液不流行之现象。虽然,此乃限于阳实性而高度者之脉状,非尽如是也。又此脉状必见于左脉,不见于右脉,是余多年之经验也。」

瘀血之外证

古语云:「形于面,盎于背,畅于四肢。」此盖吾人表情之显现于外者,必由先充于体内,虽欲勉强抑制之,亦必显现于言动之间,疾病何莫不然?若有病毒发于体内时,其应征必现于外表。扁鹊云:「病之应,现于大表。」亦此意也。瘀血为疾病之一,自不能外于此理,故于体内有瘀血时,必显其征候于外表,如皮肤粘膜之类,现于此外部之症状,即称为瘀血之外证。然此外证千态万状,殆无端绪,诊之不误,首在医师之心眼,而非笔墨所能形容也。兹故揭古人之论说治验于下,以示其一端,而为初学之阶梯。其应变处,一任学者自己之研究。

仲景曰:「病人胸满,唇痿,舌青,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无寒热,脉微大而来迟,腹不满,其人言我满者,为有瘀血。」

【注】但欲漱水而不欲咽者,虽屡见于瘀血家,尚难为其确证。舌青者,于舌有郁血,则可为瘀血之左证矣。又腹满或不满,而病者诉满时,亦其确证也。但此腹满,当知为下腹满耳。

《续药征》曰:「仲景又别有诊察瘀血之外证法。曰其身甲错,曰胸中甲错(胸中者,盖心胸之上也),曰肌肤甲错。」

【注】甲错者,皮肤如鱼鳞,如龟甲之皱纹。是恐因有瘀血,缺乏生理的血液之灌溉,皮肤营养不良之故也。有此征候时,则确为有瘀血之存在。

《生生堂医谈》中曰:「铍针。问曰:『医者只与药石,而行铍针至稀也。然子独专行此术,传自何人?用于何证?有何效力乎?』答曰:『予无常师,皆以古人为师而学。则铍针云者,亦随古人之遗法而行之也。铍针之用,虽止于去毒血,而其所奏之功则不可预期,施于无量数之证,皆有奇效。《内经》亦以铍针取毒血,其事数见不罕。明.龚廷贤《万病回春》云:“青筋证,北人多患之,即痧病也。”又清之郭右陶《痧胀玉衡》亦同。是自古已有之术也,然本朝因用心不专而不用,闻山胁东门曾行此术。又方今荻野台州亦着《刺络篇》,右陶始行此术,有大效,其名亦高,后成一家而着《玉衡》。然如前所述,因欲神其术而润色过实,则为吾人所不取也。吾辈以郭氏之论及方虽不可取,而以铍针去毒血,专行此术以取效者实多,是皆郭氏之所赐也。或谓患痧者,千中难遇一人,可谓不研究之至矣。予常见苦于痧者,十中必有一二,尤以卒倒者为多。于是郭氏始专行此术,予甚称叹焉。予以此术起废疾、愈沉疴者颇多,今举其最着之二三例于下。…一妇人五十岁,两足冷如冰,拘挛而不能远行,众疗不验,请治于予。予见两脚紫筋纵横如网状,即以铍针放二三次,出血约二三合,作桂枝茯苓丸加大黄与之,二十日而复常。…其它以此术取效者,不遑枚举。急痧者,夕发旦死,不知此证者,皆云卒中风也。虽灸百会、人中、神阙、涌泉等穴,另行延龄丹、苏合香丸、搐鼻散等而不效,终于束手待毙。又小儿之诸急证,上窜搐搦等,刺两手之五里、地仓等穴,以口力吸之出血,则旋苏矣。至于急卒之处,铍针之效远胜于药石。扁鹊起虢太子,吾亦不让焉云者,以有此术也。然痧之见证,郭右陶虽大概以脉证不相合为痧病,是亦不可信也。吾辈当先看血色,次看委中、尺泽之细络而定之,少见于尺泽而多见于委中也。色以紫、黑、红之间者为多,古书虽谓之青筋,然青筋却少毒血,即有不见于皮肤,若见薄青者,痧也。又注视不见而见黑子状点者,痧也。刺之则血大出,功效甚速也。然而刺以三棱针,有浅深之规定,浅则出血不足,深则贯络,有大害也。又一针而有血出一二升者,有数针亦不出血者,不拘血之多少,而有瞑眩,或卒倒、昏晕、搐搦、呕吐等事者,不可惊慌,但平卧之,与冷水一碗,须臾而正气复,心神忽健爽矣。其有瞑眩者,其效亦大也。若瞑眩愈强,则效愈大,是吉兆也,当知之。…夫痧者,毒滞于络中,使气血不能流行也,故虽有千变万化之证,仍放其毒血,则气血循环即快矣。试先刺络,无毒之络不出血,是其证也。妇人之经血,月月当下,若一月停滞则病。病痔之人,强止其下血,则变为异证而为种种之患,毒血在身故也。痧亦等是,拔此毒血则非铍针不能。然施针者若误刺动脉,则一身之血尽出,立见其死矣,可不慎哉!』」

求真按:「痧之病名,古来亦曾惯用,然其实不外误认潜伏瘀血之发动。中神氏亦不着眼于此,以为瘀血之外,犹有所谓痧病,诚千虑之一失也。故氏之痧病论即为瘀血论,则痧病之外证即为瘀血之外证。以余之实验,凡瘀血家之面色,概暗紫黑色或暗赤色,而就中于口唇为甚。中神氏先观血色而定之,盖亦此意乎?」

《生生堂治验》曰:「一妇人周身发斑,大者如钱,小者如豆,色紫黑,日晡所必发痛痒,又牙龈常出血。先生诊之,脐下拘急,而及于腰,与桃核承气汤兼用坐药,自前阴出脓血,不数日乃愈。」

求真按:「此证为瘀血之一部,自内及里而转出于表也。紫癜、出血、疼痛、瘙痒者,其外证也。」

《生生堂治验》曰:「一妇人年三十,久患头疮,臭脓滴流不止,发黏结不可梳。医以为梅毒而攻之,不愈,痛痒不止,请诊于先生,其脉弦细,小腹急痛,引于腰腿。曰:『瘀血也。』投以桂枝茯苓丸加大黄汤,兼以坐药。不出月,全瘥。后一夜腹痛二三阵,大下蓄血云。」

求真按:「此证亦瘀血之一部,自内及里,转出于表者,而头部之湿疹、疼痛、瘙痒者,其外证也。」

又曰:「有一妇人年约四十,以全身发黄,医者误为黄疸。先生按之,至脐下即疼痛不堪,与桃核承气汤,十余日而痊愈。」

求真按:「是血性黄疸也。余亦曾用大柴胡汤与桃核承气汤合方治此种黄疸者矣。」

《方伎杂志》中云:「余曾治七岁女儿之行经,服药十余日而愈。后此女至十四五岁时,始经行不滞。十七岁时,初产一子。又治二岁之女子经行者,初疑为小便下血,因检视--,经水也,诚稀有之事。二人均无特别之异证,因但见血妄行,故用桂枝茯苓丸煎汤,皆不日而愈。」

求真按:「此非真月经,因瘀血而子宫出血也,故出血亦可知为瘀血之外证。」

《榕堂翁疗难指示前录》中曰:「凡血热证,舌色必作殷红,宜辨之。」

求真按:「殷红者,深红色也。以余之经验,瘀血家不独舌色如是,口唇亦呈殷红也。」

《橘窗书影》中曰:「余数年潜心诊蓄血证。舌上无特别苔,而满舌有赤紫斑点者,在蓄血证为大患也。热候即轻,亦不可轻视。有吐血或下血而亡阳者,其人虽不现血证,亦可断为蓄血证,治之不限于外邪,即于杂证舌上亦有此候者,当思为蓄血证。又喘息、胸痛、肩背痛皆因于蓄血,而血若自他窍泄者愈。攻击胃中者而为上奔吐血,若蓄血不能上冲,下泄者死。当其时若大吐血者亦死,吐血死者脱气也,不吐血死者壅塞也。余闻长崎吉益耕作七十余岁,因中风手足不遂,后误倒石上,头破,出血数合,不遂旋愈。又长崎升齐之话中云:『中风半身不遂,发为痈疽而愈者三人,是亦可云天幸矣。』蓄血不发表而内郁之人必有发为种种之恶证者,此条之理不可不明。」

求真按:「浅田氏举瘀血之外证为舌之鲜红及紫斑点,固为确论,而眼球结膜有如上之斑点或紫青色者,亦为有瘀血之征,此条有附加之必要。又喘息、胸痛、肩背痛、吐血、脑出血等证,因瘀血者颇多。余亦有同感焉。」

论传染病若不以自家中毒为前提,则不能成立

现今医家之传染病观,重视细菌殊甚。以为苟有细菌存在则能以独力得成立传染病,极为恐怖,此因受罗贝古斯氏以来勃兴之细菌万能说之感化,随波逐流,是但知其一,不知其它之偏见也。夫疾病成立之要件,必须有内外二因之共存。外因虽有作用于身,若不与内因结合则不能成立,此千古不易之铁案也。虽为传染病,等是疾病,不能自此原则之外求之。更以具体的论之,细菌亦为生物之一,在理若无适于彼之营养物及水与温度等,则不能续保其命脉也。然此营养物及水与温度即自然的培养基,若无自家中毒证,则不能生存于抗菌力旺盛之健体。反对古斯氏霍乱菌侵入体内即霍乱病发生说,咽下此菌之纯粹培养,而立证其不然者,征之巴登古发氏之献身的体验,可明矣。又据猛毒之白喉菌,不拘放置于口腔或咽喉之内,亦有不使其发病之实例,及保有病原菌而与康健身体无异之所谓保菌者之存在之事实,亦得证明之。因细菌学者,虽以先天的或后天的免疫性说明此等事实,而其所谓先天的及后天的免疫性二者,均无适合于细菌之寄生繁殖之自然的培养基,即无自家中毒证之谓也。假令虽有许多细菌侵袭人身,而体力旺盛者无余地可乘,但若祖先或父母有瘀血遗传,或起居饮食不节,酿成食、水、血三毒之停滞,即广义的自家中毒证,则对于细菌不惟抵抗力减弱,且具有适于寄生繁殖之培养基,使成立为传染病者也。

译者按:「罗贝古斯,德人,生于公历1843年,工解剖术且长于显微镜之试验,遂发明肺病治疗法。巴登古发亦德人,生于1880年,专讲保持健康及疾病预防诸法,如室内换气法、饮食预防菌芽法皆为巴氏所发明。」

《医余》曰:「《吕氏春秋》曰:『凡人之三百六十节、九窍、五脏、六腑、肌肤者,欲其比也。血脉,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气,欲其行也。若此,则病无所居,而恶无由生。病留恶生者,精气之郁也。故水郁则污,树郁则蠹,草郁则蒉,国亦有郁,则主德不通,民志不达,此国之郁也。国郁若久,则百恶并起,万灾丛至矣。』」

【注】比,密也。宣,通也。固,坚也。和,犹安也。行,流也。恶,慝也。人苟精神流行,肢体坚固,则病毒无由而生。

又曰:「《淮南子》曰:『养生以经世,抱德以终年,则可谓体道。』若然,血脉无郁滞,五脏无蔚气矣。」

【注】血脉不郁滞,五脏无蔚气,则精神内守,肉腠外拒,虽有厉风苛毒,莫能侵之。虽为道家言,亦至论也。《家语》「蔚」作「郁」字通。苟血脉脏气不郁滞,即无自家中毒证,虽有厉风苛毒,即有千百之细菌,亦莫如之何也明矣。是亦可证余说之不谬。

论多数传染病不当一以其病原体为断,宜随其发现证治之

《瘟疫论》曰:「邪之着人,如饮酒然。凡人酒醉时,脉必洪数、气高身热、面目俱赤,乃其常也。及言其变,各有不同。有醉后妄言妄动,而醒后全然不知者;有虽沉醉,而神思不乱者;有醉后应面赤,而反刮白者;有应萎弱,而反刚强者;有应壮热,而反恶寒战栗者;有易醉而易醒者;有难醉而难醒者;有发呵欠及喷嚏者;有头眩眼花及头痛者。因其气血虚实之不同,脏腑禀赋之各异,更兼多饮少饮之别,故考其情状各自不同。至于论酒醉一也,及其醒也,则一切诸态如失。」

上述均为酒醉,而其醉态所以有千差万别者,由其禀赋体质之各异,则于施治时不应执单治其酒毒,而应随其所呈之症状以研究之。其原因为酒毒固不待说,而除去其原因,实为理想之疗法。但酒类既窜入体内,浸润于各脏器、组织之中,欲一举而去之,恐为不可能之事实,故当随醉者之状态及酒毒所在之不同,或用发汗剂自汗腺驱逐之;或以吐剂自口腔驱逐之;或以下剂自肛门驱逐之;或以利尿剂自尿道驱逐之,为不二法门也。传染病亦然,假令被侵入同一之病原体,亦随患者之体质,及病毒所在之各异,发现种种不同之病状。除二三病证外,欲无损于身体,而使病原体杀灭,不留余孽者,为不可能也。故吴有性氏曰:「诸窍者,乃人身之户牖也。邪自窍而入,未有不自窍而出者。」《经》有曰:「未入于府,汗之可已。已入于府,下之可已。」麻征君复增汗、吐、下三法,总是引导其邪自门户而出,为治法之大纲也。舍此者,皆为治标云尔。

如上所述,必当随其发现症状而选用汗、吐、下三法之理也,是即仲景所谓「当随其证而治之」之义。此所以不拘于病原、病名,专阐明病者之体质及病毒之所在,而创制应对之治剂也。

如是,则西医之所谓对证疗法,与中医之随证治之,似无分别,实似是而非。前者之对证疗法,系以病者之自觉不定症状为目的,而期其镇静,是中医之所谓治标也,与中医之随证治之完全不同。中医之治法,以自觉证与他觉证合为确固不动之症状为目的,然后对之而处以治法,则对于证之本体,得称原因疗法,亦得称特效。

中医之传染病疗法以驱逐细菌性毒素为主

传染病之种类颇多,兹就肠伤寒说明之。本病由伊倍忒?高夫克氏所发现之肠伤寒杆菌,寄生繁殖于小肠黏膜,而此菌体所生产之毒素,其为害于人身,反比其本体为大,此西医之所示也。然发病之初期,细菌之数犹少,毒素之产出不多,不过呈轻微之不定症状,若细菌增加至一定程度,则呈头痛、项痛、肢疲而痛、恶寒发热等证,并现浮大、浮紧之脉。发生此等症状之理由,乃因对此毒素最敏感者,为延髓中之体温生产中枢,受毒素之刺激而兴奋,以致体温上升。故体温调节中枢如欲调节体温,则必须从无数汗腺中放散,因此中枢令其所属陆续输送满含毒素之血液于皮肤面,以努力放散其体温,亦自然之妙机也。如果不发汗,则毒素无路输出,迫于筋骨而为头项强痛、肢疲而痛,为欲泄而不能泄,使恶寒发热。增量之血液,以之呈浮脉于浮面动脉,是即中医所称为表证,而用葛根汤、麻黄汤、大青龙汤等之发汗解热剂,以补助自然良能作用之不及处,使猬集于皮肤面之毒素,驱逐于体外也。

虽然,以此发表而痊愈者甚稀,不过表证因此缓解,觉一时爽快,但不久体温渐次升腾,复发口苦而渴、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舌苔等之消化器症状,及咳嗽、胸痛等之呼吸器症状,脉浮减而变为弦细,此中医所称为表证不解,而转入于少阳,此证即少阳证也。病状之所以如此变化者,因体温调节中枢疲劳,不能如前之输送多量血液于体表,此为必至之趋势,而血液乃充盈于体内部也。当于表证转入,舌尚白苔时,宜处以小柴胡汤或小柴胡加石膏汤;白苔少变黄色时,宜处以小柴胡加大黄汤,或小柴胡加石膏大黄汤;白苔全变黄色,上腹部有紧满压痛时,宜处以大柴胡汤或大柴胡加石膏汤。今研究是等方剂,盖以此六方剂中之主药柴胡与麻黄、桂枝、葛根等,为别义之发表药,有自皮肤、呼吸器排出毒素之可能性,又与柴胡同为六剂中配用之半夏为一种利尿药,则有从泌尿器驱逐毒素之能力。又后四剂中之大黄为泻下药,则能自肠管排除细菌毒素,可无论矣。又大、小柴胡汤中加用之石膏,本为止渴解热药,然因其它药物之配合,可作发汗、利尿或缓下药。又以化学成分来分析之,则为含水硫酸钙,有碱性,则不得不云有酸类中和之作用。因此,不仅本病如是,多数细菌性热病者之血液,因毒素之猛袭,高热持久夺取固有之弱碱性,至终化为酸性,而屡成酸毒证。此时于对证方中加用石膏,则可畏之酸毒证当立时消散,是据多数经验之所见。石膏不独学理上如是,即于临床上亦能发挥与酸毒中和之能力。由是观之,则在上之大剂中,其毒素或自皮肤、呼吸器、泌尿器而排泄,或并自消化器而排泄,又或用于此等作用之外,更有酸毒中和之能力明矣。

用以上方剂,就病势猛剧,难以制御时,其脉变为沉、实、迟等象,又现神昏、谵语、潮热、腹满、便秘或下利(如恶臭冲鼻之便毒也)、不欲食、舌上黑苔等症状,此于中医称为少阳证不解转属于阳明者。是因毒素不间断之刺激,与持久之高热,体温调节机能极度搅乱,而全失其机能,放散绝止之结果。毒素无从排出,反深集于体内消化管,若不从大便排出,无他策也。故中医以之为下剂之适应证,至为适当之见解。随毒素集积之程度,与病者体质之差别,而选用调胃承气汤、桃核承气汤、小承气汤、大承气汤等方,则集于消化管内之毒素与细菌全被扫荡,其疾苦则必烟消云散矣。

中医之所以分表里而用汗下之剂者,首以毒素集中之部位与程度,及病者体质之如何,而用适应之方,加以彻底驱逐也。与西医称为期待疗法,与以盐里母赤酒剂,旷日持久者,不可同日而论矣。

但此论是述本病始终属于阳证者之定型,而非谓本病概如是也。今所目击者,大都不至现小承气汤、大承气汤证,概以大柴胡汤、大柴胡加石膏汤证而已足,虽有偶呈阳明证者,亦不过调胃承气汤、桃核承气汤证而已。

论西医偏于局部的疗法

西医因解剖、组织、生理、病理等之基础医学,及理化学等自然科学发达之关系,故长于局部的疗法,及器械的疗法。其临床医学,宜于全身的观察之下,讲究全身的疗法。然对于此项病证,犹颇偏倚于局部的疗法。至中医则原无基础医学,无器械,缺乏局部的知识,虽欲偏于局部的疗法,亦不可能,故不得不专注力于综合的诊断疗法之研究,以之促进诊腹、诊脉法之进步,与药剂组织之发达,今举一二例于下以说明之。现今医家对于胃扩张证,多施以胃洗涤,欲将胃内蓄水排除,此惑于胃内蓄水之局部的所见,即使反复行之,亦未必能愈。反之,中医对此证之胃内蓄水,知其一由于胃肌衰弱,收缩运动不全之故;一由于利尿机能障碍。在此见解之下,于衰弱之胃肠肌,用助以紧张力之药物,而配以利尿药。故于一方渐次恢复胃肠肌之收缩力,同时对停滞之水毒可由泌尿器排泄之。两两相待,奏效颇速,不难根治矣。又如下痢证,中医不如西医之单用收敛药,若其原因不在肠管,而在于其它脏器组织时,则或用发汗剂,或用利尿剂治之。例如仲景曰:「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是以发汗剂治下痢也。又曰:「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粮汤主之。复利不止者,当利其小便。」其后半为以利尿剂治下痢之机会也,此为中医综合的诊断疗法之左证,与治下痢徒执肠管,信赖流动物、收敛药之外,不知其它疗法者,大不相同也。

论中医之镇痛疗法为原因疗法

凡疼痛之自觉症状,由于某种病毒,刺激知觉神经之末梢所发之现象也。病毒当然为本,即原因,而疼痛为末,即结果也。然观西医之镇痛疗法,概主用吗啡等之麻醉剂,锐意镇压痛觉,有不问其病毒原因之倾向,而中医则以病毒之扑灭为主,而以镇痛疗法为客。苟除去原因之病毒,则仅为结果之疼痛自愈矣。例如对于急性、多发性关节风湿病之痛,所以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者,方中之麻黄、杏仁发表水毒,薏苡仁由利尿以排除水毒,并以驱逐其血毒,甘草起缓和诸药之作用,故病毒消尽,而自能镇痛也。又如以剧痛发病之急性阑尾炎,盲肠部有瘀血凝滞之远因,兼挟种种近因而发炎,可用大黄牡丹皮加薏苡仁汤。方中之桃仁、牡丹皮、冬瓜子、薏苡仁者,所以助大黄、芒硝以泻其瘀血;冬瓜子、薏苡仁之用意,由泌尿器以排除炎性渗出液,故病毒随之消灭,而其疼痛可不治而自然若失矣。是以知中医之镇痛疗法,为原因疗法也。

论中医方剂为期待复合作用之发显

中医之方剂,非如西医处方之由于单味药,以期奏效者也,皆配合二味以上之同效异质药物,故无一味药过用中毒之虞,而效力反倍蓰也。例如发表剂之葛根汤是由表解热药之葛根、麻黄、桂枝所组成;解热利尿剂之越婢加朮汤是由解热药之麻黄、石膏与利尿药之石膏、朮所组成;又如桃核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大承气汤等,是由泻下药之大黄、芒硝所组成。是以中医之处方,多数由缓和无害之药物所组成,所以能奏奇伟之效也。

论中医方剂能于一方中发挥多数之能力

西医方中,不能于一剂内,起多种之效果,故有兼用水剂、散剂或丸剂,有时更兼施顿服药、含漱药、涂布药、湿布药、皮下注射、静脉注射、吸入、灌肠等方法,以图各个症状之轻减。如此治法,不惟失之繁杂,且于各个之疗法间,不能联络统一,不能适当发挥自然良能之作用。反之,中医方剂于一方中有多种之治疗效能,若于病证较单纯者,以一方能治其各个症状,虽复杂者亦可合数方治之,若犹感不足,则此合方兼用丸散剂以应之。此合方中之药物个数虽颇多,而在方剂却极简易,有统一,有连络,其效果实伟大也。例如葛根汤由葛根、麻黄、大枣、生姜、桂枝、芍药、甘草七味组成,其药物数虽不少,然决非乌合之众。以葛根为主,佐以他药,故起殊效。是乃以主药葛根证之项背筋的强直性痉挛为目的而用此方。凡感冒、肠伤寒、肠炎、破伤风、风湿病、喘息、热性下痢病、眼疾、耳疾、上颚窦蓄脓证、皮肤病等,悉能治之。又如小柴胡汤由柴胡、黄芩、人参、甘草、大枣、生姜、半夏七味组成,主药为柴胡,其证以胸胁苦满为目标。凡支气管炎、百日咳、肺结核、胸膜炎、肠伤寒、疟疾、胃肠炎、肝脏病、肾脏肾盂炎、妇人病等,悉能治之。又如桂枝茯苓丸由桂枝、茯苓、芍药、桃仁、牡丹皮五味组成,因脐下部之瘀血块,左腹直肌之挛急为用此方之目标。因此方对瘀血之血管、血液诸病,悉能治之。又如黄解丸由山栀子、黄芩、黄连、大黄四味组成,其主证为心烦、心下痞、上逆、便秘等,此方对因血管、血液之炎性机转诸病,悉能治之。如此以一方而能发挥多种之效能,若不复杂之病证,以上一方,已足应用。又假令甚复杂者,例如有葛根汤、小柴胡汤、桂枝茯苓丸、黄解丸之诸证并发时,则合前三方之葛根、麻黄、大枣、生姜、桂枝、芍药、甘草、柴胡、黄芩、人参、半夏、茯苓、桃仁、牡丹皮等为一方,再兼用后面之一方以应之,亦毫无遗憾,而此合方,虽其包容药物颇多,非漫然聚集,虽似繁而实简。古语所谓:「以简御繁,精神合致」者,此中医之独到处也。

论中医方剂之药物配合法极巧妙之能事

西医于药方,虽不无药物配合法,然除配合禁忌外,殆由医者之任意,各人各样,无规矩准绳之见。反之,中医处方有自数千年相传之经验,归纳而成,故药物配合,极其巧妙。例如中医自古以来所惯用,而西医近来亦常使用之半夏,若单味咀嚼之,则其辛烈酷辣,不易咽下。然配之以生姜或甘草、大枣、蜂蜜等,经过煎炙,则不惟辛辣之性自然消失,且得生姜时,其镇吐镇咳之作用更强;配以甘草、大枣、蜂蜜等之缓和药,其镇痛作用益增。是以用半夏者,必于此等诸药中,择其适当者配之也。又大建中汤由川椒、人参、干姜、饴糖四味组成之剂也。方中之川椒性味甚辛辣而有刺激、亢奋、杀虫之作用,刺激弛缓之胃肠肌,使恢复其紧张力之外,有驱逐蛔虫之作用,然其性已辛辣,而干姜亦类似之,更以人参之苦味,故饮服颇难也。是以加有甘味之饴糖,而矫正其恶味,同时由其缓和作用,缓解疼痛及其它之急迫症状,又以其滋养强壮性,付与胃肠肌,而促使其恢复紧张力也。

大黄虽为泻下药,然对于大便燥结之结块,难以奏效,故欲达此目的,不得不配用兼有泻下、溶解二作用之芒硝,所以桃核承气汤、大黄牡丹皮汤、大承气汤并用此二药也。虽然仅用此二药时,泻下作用过于峻烈,不适于衰弱病者,则复加用甘草,此以减二药之锐气,使缓慢其作用之法也。例如肠伤寒之末期,或如热病再发之衰弱者,用大黄、芒硝、甘草三味而成之调胃承气汤,颇能达其目的,且不至于影响身体,岂非因其配合之妙耶!

论中医方剂有适宜加减其温度之理

虽适证之发表剂,若不热服温覆之,则难发汗;缓和剂不温服,则其作用不透彻;对于阴证温热剂,若不温服,则其效不显;镇吐剂不使其冰冷,而微量频服之,则不能达其目的。是余实验上的事实之证明也。然中医以煎剂为主,故服药之冷热,应病证之种类使其适宜。西医方是否因剂型之异,将此重要问题置之度外,甚且宜热服温覆之表证,不惟投以冷性之水药,更敷以冰囊,而阻止其发汗之机,往往诱起卡他性肺炎。对于宜温服温覆之阴证之假相的体温升腾,亦每敷以冰囊,遂使病者陷于死地,非所当施而施之,岂非矛盾鲁莽之甚矣?

论中医治疗中瞑眩症状之发起者为原因疗法之确证

《尚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是为前人未发之真理,而亦医者、病者所信服之金玉良言也。中医方剂服用后,往往其反应有不预期之不快症状出现,是即称为瞑眩者也。因呈此等症状时误认为中毒症状而疑惧者,不乏其人,其实似是而非之甚者也。若为中毒症状,则理当随服药之后而益增恶。瞑眩者,不过为药剂之反应现象,其症状为一时性,片刻后此等症状固即消灭,而本病亦脱然痊愈矣。今举一二实例于下而详论之。余曾用半夏厚朴汤于重证之恶阻病者,服后反大呕吐,然须臾而吐止,绝食几于数十日之病者,欣然进食矣。由此观之,则服药后之呕吐,为此方驱水毒作用之反应症状明矣。又此病镇吐之后,随腹证与以桂枝茯苓丸加川芎、大黄,数日之后,腹痛大发,并子宫出血,同时排出葡萄状块胎,不数日而如故。由此观之,则服药后之腹痛及子宫出血者,为此方之驱瘀作用之反应,又了然矣。

不独此等之方剂如是,其它诸方,服用后往往发现种种瞑眩症状,是不外因病的细胞,藉有力药剂之援助,奋然蹶起,而欲驱逐病毒之作用之返照也。则此症状之发现,当为中医方剂治疗实为原因疗法之左证,故此症状之出现,洵可庆贺者也。昧者不察,偶然发现,则周章狼狈,更易他医,而深诋中医者,不乏其人,至可慨叹。东洞翁云:「世人之畏瞑眩如斧钺,保疾病如赤子。」真乃悲悯之言也。

别论

《伤寒论》之大意

余所信奉,为医圣张仲景所著之《伤寒论》及《金匮要略》二书。前者所主为伤寒,即述肠伤寒之诊断疗法;后者为杂病,即说明《伤寒论》所未及之病证之证治者也。虽然,仲景作《伤寒论》之真意有如下说。

永富独啸庵氏曰:「世医动谓《伤寒论》治外邪,天下无加,至于杂病,则未必然。呜呼!卑哉!夫伤寒中有万病,万病中有伤寒,相互参究,始可治伤寒,始可治万病。况于古医方中,若能彻底了解其内容,则《千金》、《外台》、宋、元、辽、明等众多之说亦皆为我使用矣。」

吉益羸齐曰:「《伤寒论》者,遗后世以治万病之法。引而申之,举莫能外,此作者立法之精神也。」

能了解伤寒之诊断疗法,悟其真髓,则万病之治,如示诸掌,学者不可泥于章句之末,宜开眼透视,以探其精神也。具体论之,则此书是阐明同一伤寒病侵入,因各人禀赋体质有差,病毒所在之异,发现症状不相等之理由,同时设适应之治法,不损及其体力,使可胜药而驱逐病毒之方术也。其法分太阳、少阳、阳明之三阳,太阴、少阴、厥阴之三阴。其曰阳、曰阴,与后世医家之空言阴阳五行不同。仲景曰:「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所谓阳证者,新陈代谢机能之病的亢进也;阴证者,此机能衰减之病的沉衰也。故阳证者概为实证而易治,阴证者多属虚证而难疗。而太阳者,谓此机能亢进发于体表;少阳者,发于胸腹间;阳明者,发于腹内也。三阴者,皆此机能衰减现于腹内之名称也。太阴为其最轻微者,厥阴为最严重者,而少阴则介乎二者之间也。

《伤寒论》依其病势、病位,大别为三阳、三阴之六编,而论列各种病型之肠伤寒,更于各编细论种种之证治,其用意极为周到,证之大小轻重与其治法,网罗无遗。以下顺次讲述之。

太阳病篇

太阳病之注释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伤寒论》)

【注】

吉益南涯氏释曰:「太者,大甚也。阳气盛于表位,谓之太阳。脉浮,头项强痛,此其候也。气盛而血不通畅,故致强痛。发表则不项强、不恶寒、发热、汗出矣。经过日时则传于内。盖表位,气之末也,末气常不足。今气盛甚于其末者,阳气大之状也,因名之曰太阳。」

张璐曰:「脉浮者,邪气并于肌表也。」

程应旄曰:「太阳经之见证以头痛、恶寒为最确,故首揭之。」

成无己曰:「恶寒者,啬啬然而憎恶也,虽不当风仍自然觉寒。恶风者,见风之至则恶,若得居于密室之内、帏帐之中,则坦然自舒也。」

丹波元坚氏曰:「太阳病者,表热证是也。盖邪之初感,必先犯表,则正气不畅,并而为热矣。」

由此等注释皆可得其一端,然一言蔽之,意谓不论何种病证,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时,得以之为太阳病,而实示太阳病之大纲也。脉浮者,为血液充盈于浅在动脉之候。头项强痛者,头部、项部比于其它体部血液充盈之度强,而为凝滞之所致。恶寒者,将欲发热,而不能发热之征也。是以太阳病者,为病毒集中于上半身之体表,则治之者,用发汗解热药而自汗腺排除之,然病者之体质,各不相同,则处方亦随之而各异也。大凡人之体质,千差万别,若穷极之,则为二大别,其一皮肤粗疏而弛缓,有此禀赋之人,若患太阳病则为脉浮弱、自汗等之症状,以桂枝为主药之桂枝汤治之可也。其一为皮肤致密紧张者,有此体质,若患太阳病则现脉浮紧、无汗等之征候,故以麻黄为主药之麻黄汤疗之可也。太阳病既有此二大别,故今先就桂枝汤及其所从出之诸方讲述之,次及于麻黄汤及其所属诸剂。

桂枝汤之注释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伤寒论》)

【注】

太阳者,为太阳病之略称。中风者,中于风之意,即现今之感冒也。故所谓太阳中风者,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感冒之谓也。阳浮而阴弱之阳为外之意,阴为内之意。阳浮而阴弱者,谓脉有浮于外而弱于内之状。「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二句,由脉状而预断热与汗出之词也。啬啬恶寒者,缩缩然怕冷也。淅淅恶风者,淅淅然如沃冷水而恶风之来袭也。翕翕发热者,翕翕然热出也。鼻鸣干呕者,鼻有声而呕恶也。

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者,桂枝汤主之。(《伤寒论》)

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若不上冲中者,不可与之。(《伤寒论》)

【注】

太阳病者,可专发表,不可下也。医误下之,因反动而致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降其上冲之气,非其候者不可与之。气者,触于五官而无形,然有活动力,此所谓气,即神经作用之意。上冲者,《方机》中云:「凡上冲者,非上逆之谓,气自少腹上冲胸者是也。」

如是,则气上冲者即发作的上走性神经证之谓,此是上冲之剧者。其有缓者,非必自少腹而上冲于胸,只为上冲之应,而但现头痛耳。前条之头痛即是也。

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伤寒论》)

【注】

三日云者,自患太阳病经过三日许之意。发汗者,桂枝汤证而误以麻黄剂发汗也。吐者,太阳病不可吐,复误吐之也。下者,为不可下而下也。温针者,太阳病当汗解,古代民间疗法烧针加于体表而劫热也。以上诸疗法,因均为误治,故病仍不解也。此为坏病,谓因上之误治而使病证颓废之意。所谓与桂枝不中与者,如此病证,既然颓废,已无桂枝汤证之理,则不宜再与此方也。知犯何逆者,应研究是否汗剂之逆治、吐剂之逆治、下剂之逆治、抑温针之逆治,须审其误治之经过也。「随证治之」与「随证而治」二语似同而实异,不可不辨。「随证而治」者,以每一独立症状为目的而施治。「随证治之」者,以各证相关连者为目的,而行治疗者也,二者不可不辨。例如脉浮弱、头痛、发热、汗出、恶风、鼻鸣、干呕之际,以脉浮弱,或头痛,或发热,或汗出,或恶风,或鼻鸣,或干呕,每一症状为目的而治之者,即为随证而治者也。以脉浮弱、头痛、发热、汗出、恶风、鼻鸣、干呕之所有症状为目的而施治者,即随证治之也。二者之间,大相径庭。

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当须识此,勿令误也。(《伤寒论》)

【注】

解肌者,和解肌肤之意。桂枝本为解肌,谓桂枝汤为本来和解肌肤之方,暗示与麻黄汤纯为发汗之剂功效不完全相同也。故于次句脉浮紧,发热,汗不出,即当用麻黄剂而使发汗者,断言不可与此方。此为桂枝、麻黄应用上之重要鉴别点,故复申言,当须识此,勿令误也。大书特书,以示警告。尾台榕堂氏云:「若其人脉浮紧,发热不汗出,则宜用麻黄汤。是证而烦躁,或渴者,宜用大青龙汤。」可谓有识矣。

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伤寒论》)

【注】

当太阳病之有桂枝汤证,与适方桂枝汤,其烦当即可解,而反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再与桂枝汤即可愈矣。所谓风池、风府者,《甲乙经》云:「风池之两穴,在颞颥之后,发际之陷中。风府一穴,在项之发际之上一寸,大筋宛宛中。」故可知风池在颞颥后头缝合部,风府在左右僧帽肌停止部之中央。然何故必刺此三穴?乃因本条之病证为太阳病,则本为脉浮,头项强痛,恶寒之证,而头项所以强痛,既如前述,头项部比他部充血为甚。若其充血更达于高度时,虽与桂枝汤,因阻止药力而烦不解,故刺此三穴,使郁滞之血液流通,除却阻止药力之原因,然后药力可奏效也。

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外证未解者,头项强痛、恶寒等症状未全去之谓也。

太阳病,外证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为逆者,为逆治之意,而明非正治也。欲解外者,欲治外证之义也。

太阳病,先发汗不解而复下之,脉浮者不愈。浮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脉浮,故知在外,当须解外则愈,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太阳病,先发汗不解」一句,意谓此太阳病宜用桂枝汤,误以麻黄剂发汗,故不愈。而复下之者,不宜泻下之太阳病而以泻下,一再误治,故特加「复」字也。脉浮者不愈云者,凡呈浮脉者,病在外,即在表之候,宜发表为正当,而反与以泻下,以致不愈之意也。今脉浮,更经再三之误治,仍见脉浮,可知病尚在外,即在表,故当用发表剂治其外证,即可愈也。其发表剂,宜用桂枝汤也。

病人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不愈者,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藏即内脏,诊病者内脏无病,则其病必在表。有此表病而时时发热,自汗出,久不愈者,于其发热、自汗出以前发汗即愈,宜用桂枝汤。

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小便反赤者,与承气汤。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若头痛者,必衄,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本条之前半,论桂枝汤证与大承气汤证之鉴别法,甚重要也。盖大承气汤证与桂枝证俱有头痛、有热,大相疑似也。大承气汤证者,里证,即于消化管有急性炎证,影响于头脑而头痛,走于外表而发热,则其小便必为赤浊。反之,桂枝汤证者,表证,即病专在体表,主证为头痛、发热,内脏无变化,则决不呈尿变,常澄清也。又后半云若头痛者,谓头痛有热,小便清,其头痛若剧者,必衄血。此证宜用桂枝汤也。今推究其理,既如前述,此头痛为太阳病本来之病势,上于头项部,充血颇甚,血液难以畅流,若此充血达于极度时,血压亦随之亢进,突破抵抗力最薄弱之筛骨蜂窝部而外走,则为衄血。故既衄血后,血压降低,血液比较的得以流畅,对于头痛与其它症状反有良好之影响。此际与桂枝汤,恰如刺风池、风府后,除去阻止药力之原因,则桂枝汤能尽量发挥其能力,故头痛、衄血等皆得治之也。

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当救里;后身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救表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伤寒,医下之者,谓医误与下剂,续得下利者。下剂之药力虽尽,下利尚不止也。清谷,谓完谷下利之无粪臭者。当救里者,宜止泻之意也。清便自调者,谓便通如平常。当救表者,当发表之意也。

伤寒大下后,复发汗,心下痞。恶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当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汤,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伤寒论》)

【注】

伤寒有桂枝汤证时,用大泻下或以麻黄剂发汗,均为误治。于此误治之后,成心下痞、头痛、发热、身疼痛、恶寒者,虽有心下痞,表证未去者,不可先攻其痞,须先发表去其表证,而后可攻痞。发表宜用桂枝汤,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也。

前条是述四逆汤证与桂枝汤证之合并,常法则宜先表而后里。然有下利清谷,里证亦不可忽视,故宜先用四逆汤而后用桂枝汤也。本条为桂枝汤证与大黄黄连泻心汤证之合并,而心下痞非如下利清谷之危急证,则循常法先用桂枝汤,而后用大黄黄连泻心汤也。

阳明病,脉迟,汗出多,微恶寒者,表未解也,可发汗,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本条为阳明病与太阳病之合并证。脉迟为阳明病之脉证,汗出多者,为二者共有之证。然微恶寒者,非阳明证而为表证也。因此知表证尚存,所以用桂枝汤也。虽然,此病证本来为阳明病,而兼太阳病者则用桂枝汤者,为一时之处置。若表证全去,仍宜以大承气汤治阳明证也。

病人烦热,汗出则解。又如疟状,日晡所发热者,属阳明也。脉实者宜下之,脉浮虚者宜发汗。下之与大承气汤,发汗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病者烦热,即为热烦闷,因汗出一旦轻快,后又发作如疟,于日暮时发热者,自表证直转属于阳明也。若脉实者,可与大承气汤下之。脉虚浮者,宜以桂枝汤发其汗也。尾台氏曰:「病人烦热云云。此证虽脉虚浮,恐用桂枝二麻黄一汤为佳。」此见甚是,处方之际宜留意之。

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仲景曰:「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硬。」则太阴病者为呕吐、下利、腹痛病证之名称也。本条之意,谓以下利病而脉浮者,发汗则愈,其发汗宜用桂枝汤也。

下利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伤寒论》)

【注】

本条是述阴证之四逆汤证与阳证之桂枝汤证合并处,即下利腹胀满者,四逆汤证也;身体疼痛者,桂枝汤证也。而下利腹胀满者,重证,故先用四逆汤治之;身体疼痛者,轻证,故后以桂枝汤治之也。

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当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汤小和之。

下利后,身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宜桂枝汤以发汗。(《伤寒论》)

【注】

二条虽俱说以桂枝汤治下利后身疼痛,然不独限于下利后也。不拘任何之身疼痛,其证存在,悉以桂枝汤为主治可知矣。

产后中风,续数十日不解。头微痛,恶寒,时时有热,心下闷,干呕,汗出,虽久,阳旦证续在者。(《金匮要略》)

求真按:「阳旦者,桂枝之别名也。」

【注】

产后患感冒,虽经过数十日未愈,头微痛,恶寒,时时发热,胃部苦闷,干呕者,虽感冒后经过颇久时日,桂枝汤证依然存在者,则宜仍用此方也。

桂枝汤方

桂枝、芍药、生姜、大枣各9克,甘草6克。

上锉细,以水二合五勺,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桂枝加桔梗汤方

于桂枝汤中加桔梗6~9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

桂枝汤证而有咽喉痛,或有黏痰,难以咯出者,或有化脓证者。

本方虽为吉益东洞翁之创方,实合仲景之桂枝汤、桔梗汤、排脓汤三方而成者也。

桂枝加半夏汤方

于桂枝汤中加半夏6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

治桂枝汤证中有咽喉痛或咳嗽者。本方本于仲景之桂枝汤、半夏散及汤之方意,合此二方而成者也。

桂枝汤之腹证

由余之经验,芍药、大枣、甘草之证,必诊得肌肉之挛急,而就中成游离状态之腹直肌最能明确触知之。故若认为此肌肉挛急时,以之为三药应用之目标,以此肌之挛急称为三药之腹证。然含此三药之桂枝汤证亦有腹直肌挛急之现象,则此三药之腹证即不能不谓为此方之腹证也。但如桂枝汤证,非瘀血性之腹直肌挛急,必现于右侧,而左侧不全挛急,即或挛急,亦较右侧为轻,而于气上冲之际,亦必沿右侧而发而左侧不见矣。

上说纯属理论,于实际上本方似当遵仲景所论,以脉证、外证为依据而应用之,不问腹证亦可,然不可先有成见也。

先辈之论说治验

《方机》本方条曰:「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者,正证也。头痛一证,亦当投以此方。若由咳嗽呕逆而头痛者,非此方所治也。恶寒、鼻鸣、干呕者,外邪之候也,此方主之。脉浮弱,或浮数而恶寒者,证虽不具,亦当用此方。浮数、浮弱者,盖桂枝汤之脉状也。」

汗、吐、下之后更增一证。发热、汗出、身疼痛者,犹当用此方。若脉浮紧而疼痛者,则非此方所治也。

《成绩录》曰:「一小儿外袭衄血,门人某与麻黄汤,衄益多。先生诊之,与以桂枝加桔梗汤,兼用黄连解毒散而愈。」

求真按:「用桂枝加桔梗汤,恐桂枝汤证之外,尚有咽喉痛也。用黄连解毒散者,恐单用桂枝加桔梗汤之治衄血之作用,犹感不足故也。」

《方舆輗》曰:「痢疾初起,脉浮而有表证者宜发汗。《论》曰:『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太阴病,脉浮者,当发汗,宜桂枝汤。』当以此二条为治利之准则。…吾国近来古医方流行,痢疾专用葛根汤,可谓医道阐明矣。虽然,此说一起,时医遇痢疾初起,辄不详察其脉证,概用葛根汤者,亦未必对也。盖此证初起,有当发汗者,有不当发汗者。其当发汗者,有桂枝证、葛根证,岂宜一律固定乎?当发汗者,宜从太阴病脉浮云云条。又当下者,本少阴病自利清水云云条而治之。」

《生生堂治验》曰:「一妇人患下利数年,不进食,形体羸瘦,肌肤甲错,不能起卧。医时以参、附、诃、罂之类治之。先生诊之曰:「《百合篇》所谓见于阴者,以阳法拯之者也。」乃与大剂之桂枝汤,使覆而取汗,下利止。更与百合知母汤,以谷食调理之,渐渐复原。」

《类聚方广义》曰:「桂枝汤者,盖经方之权舆也。《伤寒论》资始于桂枝汤,杂病论发端于瓜蒌桂枝汤,必非偶然也。此书亦列以桂枝汤,为众方之嚆矢。仲景之方凡二百余首,其用桂枝者,殆六十方,其中以桂枝为主药者,垂三十方,可见是方亦比其它诸方变化为最多也。」

桂枝之医治效用

《肘后百一方》曰:「治卒心痛方。」

桂末或干姜末,并二药,亦可独用。以温酒服方寸匕,须臾六七服则瘥。

心腹胀痛,短气欲死,或治已绝之方

桂三两,水一升二合,合煎八合,顿服之。

《本草纲目》曰

【气味】甘辛,大热,有小毒。

【主治】霍乱转筋,头痛,腰痛,出汗。止烦,止唾、咳嗽、鼻齆,堕胎,温中,坚筋骨,通血脉,疏理不足,倡导百药。(《别录》)

补下焦不足,治沉寒痼冷之病。…表虚自汗。…下部腹痛。(元素)

治寒疽,风瘖,阴盛失血,泻痢,惊疳。(时珍)

桂心

【气味】苦辛,无毒。

【主治】治九种心痛,腹内冷气痛不可忍,结气壅痹,脚痹不仁。止下痢。…鼻中息肉,破血,通利月闭,胞衣不下。(甄权)

治一切风气。…通九窍,利关节,益精明目,暖腰膝,治风痹骨节挛缩。…生肌肉,消瘀血,消痃癖、症瘕,杀草木之毒。(大明)

风癖失音,喉痹,阳虚之失血,痈疽。内托痘疽,能引血而化汗化脓。(时珍)

牡桂

【气味】辛温,无毒。

【主治】上气,咳逆。…利关节,补中益气。(《本经》)

心痛、胁痛、胁风。温筋,通脉,止烦,止汗。(《别录》)

去冷风疼痛。(甄权)

去伤风之头痛,开腠理,解表发汗,去皮肤之风湿。(元素)

泄奔豚,散下焦之蓄血,利肺气。(成无己)

治横行于手臂之痛风。(震亨)

《和兰药镜》曰

【试效】融和温壮神经,活泼健运精气,收固脉管之纵缓。用于一切虚疲之证,能挽回精力,为壮神之要药。

患者有虚惫之神经热,腐败热性之热病,尤兼胃肠诸证者有效。热病之患者虚脱,而兼呕吐者,用桂为泡剂,良。

有健胃及驱风之良效,故胃肠虚衰而恶心呕吐,或下痢,或兼风气痞滞诸证,经久而不治者。…多效。

发泄表发之蒸气,利小便,治精力虚损之留饮、停水难以运输之水肿。

萎黄病、处女病之虚弱诸证,或妇人由抑郁、忧闷、困苦、穷厄等,神思之劳伤而发为虚损之诸病,加几那、铁屑于桂中而为散剂,多有验。

治由子宫病,及孕妇等之虚弱所发诸病,或临产妇人精力虚乏,而发为痉挛、冲逆、眩晕、昏瞶等,更能催生,下胞衣、死胎。

治妇人因血液不足,不能盈满于子宫动脉,而发生之经闭(此证多为萎黄病之经闭),或自子宫动脉弛虚缓弱而失括约,发生之月经过多。

属于诸失血虚弱证,于桂中加入铁剂等之收敛药为散剂,更易见效。

驱逐下利,或淋疾、白带经久不治者,于对证之散剂、丸药中,用桂末加入,尤良。

桂水

【试效】以气味芳窜,爽活精气,温壮虚冷,而强健头脑、神经、胃肠之衰弱,有破气驱风,及镇痉之殊效,用于一切虚脱诸证,为挽回精力之良药。

子宫病,喘息,半身不遂,搐掣,痫瘛等,用桂露加入适宜橙汁,有良验。

能使肺管凝着之黏液稀释疏解而咯出,开胸利肺,治痰喘壅盛,呼吸息迫等哮喘诸证。以下方有殊效。

桂葱救喘饮。

《和汉药物考》曰

桂皮(中国产)

【成分】为挥发油(桂皮油)1%乃至1.5%,树脂、护谟质、糖质、单宁酸等。

《药物学》曰:「挥发油之作用。」

挥发油除为一般刺激皮肤作用之外,有多少之防腐作用,且适量内服有健胃之效。对气管有防腐作用,兼能减少分泌,故适用于肺坏疽、化脓性支气管炎等。又能利尿,且对尿有防腐作用,又其二三物质,应用于神经性诸病。

芳香苦味药、纯芳香药及辛辣药。

属于此类药物,皆含有挥发油,故多少具有防腐之作用,得窜入于皮肤、黏膜等组织内,故有局部刺激作用,外用则起灼热、充血之感觉。若长用此剧烈之物则诱起炎证,发为疼痛之水泡,故含有一定之挥发油之生药,又为有效之皮肤刺激药,而内服之,则刺激胃肠之黏膜,一部为反射,一部以充血之结果,使其机能亢进,且依其香味,亦易于自口鼻之反射,故为健胃药,其效力比苦味药更大,然颇剧烈,若大量内服,每易引起发炎。若经常用,则引起慢性胃病。

挥发油对肠之作用,能亢进其机能,促进其蠕动。是以含有挥发油之药物可用为驱风药也。若用大量,则引起腹痛、吐泻,且充血及于腹膜,或波及其接近部之脏器。是以此种药物,有时用为通经药,有时则为子宫出血、流产等之原因也。

挥发油于通常量,虽不可谓有吸收作用。然其一部自肺排泄,容易咯痰,故应用于支气管疾患。又其一部与糖碳基酸结合而出于尿中,呈利尿作用,但用大量则刺激肾脏发为蛋白尿等。

由《肘后百一方》至《和兰药镜》所说,知桂枝有发汗、解热及止汗作用,镇静、镇痉、镇痛作用,兴奋、强心、强壮作用,祛痰作用,健胃、驱风作用,疏通瘀血,通经,催产及下胎盘、死胎之作用,利尿作用,矫味、矫臭作用,于《和汉药物考》则桂枝之主要成分,因含有桂皮油及挥发油,故《药物学》所载挥发油之医治效用,可谓即桂枝之医治效用也。是则桂枝有防腐、刺激皮肤、镇静、镇痉,健胃、驱风、通经、祛痰、利尿诸作用也明矣。兹可谓以科学证明旧学说之少分,又仲景之所以多用桂枝,亦可谓略得阐明矣。

虽然,于临床上皮肤松粗而弛缓,且易自汗者之体质,与上冲证为主目的,上记诸说为副目的,而应用桂枝可也。今更参照下说。

《药征》曰:「桂枝主治上冲也,兼治奔豚,头痛、发热、恶风、汗出、身痛也。」

《气血水药征》中桂枝条曰:「是皆冲气之证也。在表则为头痛,为恶寒,为疼痛;在里则为悸,为上冲。…若小便不利,则有桂枝;若自利,则无桂枝也。」

芍药之医治效用

东洞翁历观仲景之芍药去加诸方而归纳之曰:「芍药者,为主治结实而拘挛也,兼治腹痛、头痛、身体不仁、腹满、咳逆、下利、肿脓也。」此言信而有征,欲解说之,则用芍药之目的为肌肉之触诊上,有凝结充实之感觉而挛急也。故腹痛、头痛、身体不仁、疼痛、咳逆、下利、肿脓,悉得治之。而诊其结实拘挛在于腹直肌,既述于上,是本药之应用原则,尽于翁之所说矣。然关于其枝叶之知识,亦有时而需要之,今揭之于下。

《本草备要》曰:「白芍,苦酸,微寒。…安脾肺,固腠理,和血脉,收阴气,敛逆气,酸主收敛也。…缓中止痛,敛汗安胎,补劳退热。治泻利后重,脾虚腹痛,心痞胁痛,肺胀喘逆。其收降之体又能入于血海,至于厥阴,治鼻衄、目涩、肝血不足、妇人胎产及一切血病。」

《伤寒论正义》曰:「逐水气之剂,未有如芍药者。」

《和兰药镜》曰

芍药

【试效】用根。生根微有麻醉催眠质之臭气;干者,其臭消而为微甘苦,收敛也。

为镇痉止痛药之一。自神思感动而发之痉挛、搐掣诸证,神经诸肌之挛急,头旋,眩晕,痫证,睡魇,小儿痫瘛,子宫冲逆痛,痛风等,有良效。

《和汉药物考》曰:「由朝比奈博士、奥野改造氏之报告,芍药中含有0.27%之安息香酸。」

芍药应用上之注意

芍药为一种收敛药,如欲发汗、祛痰、泻下、利尿诸作用,以不用此药物为宜,故于一种止汗药之桂枝汤中有芍药,而为猛发汗剂之麻黄汤、大青龙汤中则无之;为镇咳剂之小青龙汤中有芍药,而祛痰剂之桔梗汤、排脓汤中则无之;止泻剂之桂枝汤、桂枝加芍药汤、黄芩汤中有芍药,而大泻下剂之小承气汤、大承气汤、大黄牡丹皮汤中则无之;利尿剂之越婢加朮汤、五苓散、猪苓汤中亦无之也。夫以是项单纯之理由,固不足以规律全体,然用芍药为配合剂者,于此点不可不深加注意也。

大枣之医治效用

东洞翁曰:「大枣主治挛引强急也,兼治咳嗽、奔豚、烦躁、身疼、胁痛、腹中痛。」此说颇有卓见,兹详解之且补其不备。大枣之主治挛引强急者,虽同于芍药,但芍药适应于肌肉拘挛而为凝结充实之触觉,而大枣则适应于肌肉知觉过敏,且牵引痛甚,故大枣兼有利水作用也。此所以有水毒而禁忌芍药时而反适用大枣也,即于十枣汤、葶苈大枣泻肺汤、越婢加朮汤、麻黄连轺赤小豆汤等之驱水剂亦用之也。

《伤寒论正义》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条曰:「病人有水气,故以茯苓、大枣治水气也。」

山田业广氏曰:「用多量之大枣,如仲景之炙甘草汤、橘皮竹茹汤等用三十枚,当归四逆汤用二十五枚。年少之时,不能玩索其精义,漫觉此三方用多量之大枣,以后世方每于方后加姜、枣引为怪。迨年长,始能领会大枣之所长于本草养脾平胃气。成无己注中以甘缓之等义,虽任何人亦能知之。但补心气,与成氏之十枣汤注中云大枣之甘益土胜水云云,则心知其意者鲜。如甘麦大枣汤之大枣,即补心脾;苓桂甘枣汤之大枣,有逐水之功也。」

以上二说可为我说之证。

甘草之医治效用

甘草与大枣俱为缓和药之代表,故有缓解组织之作用,尤以因肌肉之急剧紧缩所发疼痛,及其它诸般急迫症状为宜。比之大枣,其缓和作用则胜之,然治牵引痛及利水之能力则不及也。于腹证上彼此大同小异,东洞翁曰:「甘草主治急迫也,故治里急、急痛、挛急而兼治厥冷、烦躁、冲逆等诸般急迫之毒也。」又曰:「仲景之用甘草也,其急迫若剧则用甘草亦多,不剧则少。由此观之,则甘草之治急迫也明矣。古语曰:『病者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洵当服膺之言也。」然此语失于简约,初学者不易通晓,故以前辈所说扩充之。

《飨庭家秘说》曰:「只知甘草有缓急迫之能者,此大谬也。以不仅甘草,但食之味甘者,其效能虽有多少厚薄之不同,然俱能缓急迫,如人参、阿胶、大枣等之类亦有缓急迫之功能也。甘草俗医有用梢末者,毕竟亦有缓急迫之效也。古方中炙甘草汤、芍药甘草汤、建中汤、甘草粉蜜汤、茯苓甘草汤、甘草泻心汤之类,若不倍加甘草则宜知其均为无效之方。其中甘草大黄汤等合大黄之下,甘草之缓,而其证早解。甘草粉蜜汤等之切痛,亦以甘草之以甘缓,故有效也。此外如建中汤有饴,亦以饴之甘缓其急痛,故亦有效也。由此等配剂,甘草有缓急迫之效能,当切心体会而用之也可。」

一人患大便秘结,用一切之通下药不能治,因用大黄甘草汤,以倍加甘草,则大便畅通。此处亦以大黄通气,以甘草缓肛门之急迫,因而大便畅通也。其后考知此理,凡秘结之证,倍加甘草而得屡效。

调胃承气汤之有甘草,亦可知皆是缓急迫而取效之方也。方名虽有调胃之名,然其实则不然。

予治一小儿,其证足不舒,用芍药甘草汤五六帖而足舒。此因以甘草之甘,而缓其筋急之故也。以上之经验,可知皆由缓急迫之功能而着其效也。

于发积气之急,用甘草,虫痛甚,亦用甘草,肿物等痛甚,用甘草,中风中气等之拘挛,亦用甘草,皆因缓其病以取功也。善考其理,于诸病多经验之。

一医之医案云:「一人常性急气甚,是皆积气也,胸下如有棒,与大柴胡汤倍加甘草。此证用甘草,可知以甘草缓其性急与积气也。又云:『近世太平之人,过于逸乐,而肝积之人多,宜用大柴胡加甘草汤等。』此外甘草之药剂多源于此,是亦以柴胡治肝郁,甘草缓肝积之意也。又云:『甘麦大枣汤以各等分而用甘草,亦以甘草缓肝积也。』」

求真按:「大柴胡汤中加甘草,虽不得不谓为大柴胡汤、芍药甘草汤合方之意,然由余之经验,于此症状反用大柴胡汤、桃核承气汤合方之机会为多。」

由此所说,东洞翁立言之一部,具体的解释之,即欲试转眼光于西洋学说而观察之也。据《药物学》,则甘草属于矫正药中之甘味药,而矫正药味之外,不仅对咽喉、气管之分泌亢进有效而使容易咯痰,且含有甘草糖酸之有甘味胶样糖质,及糖、淀粉、黏液质,同时可知兼有黏滑药之作用也。然为黏药,则其同书中云。

用作黏滑药,有伟大分子量,无晶形胶样之物质,取水分时渐渐膨大,遂有形成黏稠之假性溶液之性,用以敷于黏膜创面等,全无化学的与生理的之能力,惟机械的包摄之,但对于外表之相当刺激,有防御之功能耳。

即味觉、温觉、痛觉等,皆由黏滑药而钝麻,例如砂糖之水溶液,与同一之比例溶液之于树胶浆中,则不同。其甘冷水,比同一温度之乳汁,使大感低温。以苛辣刺激之味,亦加入黏滑药时,则成为微弱。

局部刺激药之作用,亦由黏滑药而缓和。以加入一二滴芥子油之水,注射于肠管之一部,结扎其上下,实时黏膜发赤肿胀,肠腔充满炎性渗出液。若用1%之阿拉伯胶浆溶液代水时,仅至充血而已。

黏滑药之消化溶解不迅速,以其吸收非常缓慢,且同时被水及其它易吸收物质所阻碍,故凡欲使药物作用于肠管,则宜择含有黏滑药之生药为便利。又如内服黏滑药之量大时,肠内容稠厚,发为泻下,恰等于硫酸钠等之盐类下剂。

黏滑药用于肠管之卡他症状时,则被包肠壁以防刺激,故有抑制疼痛、镇静反射的蠕动,以促其治愈之效,尤于肠管内刺激性之分解产物发生之时为然。且又用于腐蚀性或刺激性物质之中毒,或为有刺激性味药物之调味等,或为防止泻下药、驱虫药之吸收而配入之。

又往往用为赋形药或结合药、黏滑药者,树胶、淀粉及含此等性质之生药是也。

如上说,则可移黏滑药之医治效用,而为甘草之医治效用。此森岛氏之所论,以科学的立证说明东洞翁学说之一部,吾人得益不鲜。然甘草之应用仅止于皮肤、口腔、咽喉、支气管、肠疾病等,未及于他体部之病证,实不备也。

生姜之医治效用

生姜为矫味药则等于桂枝、大枣、甘草,至于其它之作用,则大异其趣。主治由水毒之上逆而咳嗽、呃逆、恶心、呕吐等证,由本药之应用,水毒以之下降,以此药兼有利尿作用,得排除于体外,故胃内之停水自然消失,使食欲亢进,且本药之健胃作用不但此也,其主要成分之挥发油,于胃黏膜刺激作用,亦大有力焉。故本药有下降水毒、利尿、黏膜刺激之作用,如欲达镇咳、镇呕,及其它之目的状况,始可用之。若胃内不独毫无水气,反因高热持久,体内外俱甚干燥,而欲速使湿润时,则宜禁忌也。仲景于大热病之治剂,如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白虎加桂枝汤、调胃承气汤、大承气汤等不用之者,盖有故矣。

《本草备要》曰:「生姜,辛温。…祛寒,发表,宣肺气,解郁调中,畅胃口,开痰,下食。治伤寒之头痛,伤风之鼻塞、咳逆、呕哕、胸壅痰膈、寒痛湿泻,消水气,行血闭,…救暴卒(凡中风、中气、中暑、中恶,一切暴卒之病,姜汁和童便饮,有效。姜汁开痰,童便降火也),疗狐臭(姜汁频涂),搽冻耳(熬膏涂),杀半夏、南星、厚朴、菌蕈、野禽之毒,早行时含一块,辟雾露、山岚邪气,捣汁和黄明胶熬贴风湿痹痛。久食则积热患目,多食兼酒则发痔,疮痈之人多食则生恶肉。若要凉则留皮。皮者,辛凉,和脾行水,治皮肤水肿、腹胀、痞满也。」

桂枝加桂汤之注释

烧针使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二两。(《伤寒论》)

【注】

古代有烧针刺于人体使发汗之疗法。此原非正治,而仲景特举之者,因误治病证转变之际而立应之之方法也。本条之意,以烧针所刺之部分被寒(邪气),即受细菌之侵入,发赤肿胀者,必发奔豚。奔豚者,即气自下腹部上冲心脏也。于其发赤肿胀处,施灸一壮,与以桂枝加桂汤,则奔豚即治云。所谓奔豚者,《类聚方广义》中藤田椿齐曰:「奔豚者,言悸而冲逆甚之状也。」《金匮要略》中曰:「奔豚病,起自少腹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豚」与「遯」、「遁」古字通用。…案吴昆之《素问阴阳别论息贲注》中曰:「『贲』同『奔』,息奔者,气息奔迫也。」此亦可谓并发奔豚之义。

《古方便览》本方条云:「所谓奔豚气者,块物自少腹急起,向心下冲,或如刺痛,或有积气者。有此证宜选用三黄丸或硝石大丸。一男子年六十,患积聚数年,发作有时。奔豚气上冲于心,不能息,气力全无,不得俯仰,不思饮食,以此方兼用三黄丸而愈,后不再发。」

《证治摘要》曰:「桂枝加桂汤治气自少腹上冲者。」

上述即为发作的上冲性神经证之剧烈者也。

本方不过桂枝汤之桂枝增量,则为其主治虽无大差,然桂枝汤以桂枝之量少,故治上冲之轻证。本方以其量多,故疗剧证,有差别也。此东洞翁所以下本方定义为治桂枝汤证之上冲剧者,乃不易之言也。

桂枝加桂汤方

桂枝12克,芍药、大枣、生姜各7克,甘草5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之注释

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伤寒论》)

【注】

本为太阳病,则宜汗解,医反误下之,因而腹部膨满,至于时时腹痛者,属于太阴病,为桂枝加芍药汤所主治也。然不惟腹满,更于腹内充实有毒而疼痛者,则以桂枝加大黄汤主治也。所谓太阴病者,即如前所述之呕吐、下利、腹痛等证。属者,附从之谓。盖本条之病证,虽因误治,变为太阴病,然有终未全变之意也。

桂枝加芍药汤方

桂枝、大枣、生姜各7克,芍药14.5克,甘草5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芍药大黄汤方

桂枝、大枣、生姜各7克,芍药14.5克,甘草5克,大黄2.5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之腹证

桂枝加芍药汤证,如东洞翁云:「腹满时痛者,即拘急而痛也。故独以芍药为主,盖因腹直肌之挛急过甚,有自觉的疼痛,且腹壁膨满者,则以芍药为主药之此方治之也。」

桂枝加芍药大黄汤证虽与前者无大差异,然其所以大实痛者,不仅腹直肌之挛急而已,并为肠内有病毒,则以桂枝加芍药汤治腹直肌之挛痛,以大黄驱除肠内之病毒也。故于诊腹上桂枝加芍药汤证,则恰如按鼓皮,仅腹肌挛急膨满,而腹内空虚也。而桂枝加芍药大黄汤证者,则并其腹内亦触知多少之抵抗,以指压之而诉疼痛也。此二方证如前述,可谓渐渐移行于太阴病,而云本太阳病,则脉浮、头项强痛、恶寒等证尚依然存在,此不可忘也。是以东洞翁对前者谓桂枝汤证,而以治腹拘挛剧者为定义,后者为桂枝加芍药汤证,而以治有停滞者也。

先辈之论说治验

《方舆輗》曰

桂枝加芍药汤

此乃其人宿有症瘕、痼癖,兼以痢疾而引起固有之毒,因之腹痛者主用之剂也。假令因宿食而腹痛,吐泻以后尚腹痛不止者,此由有固有之毒。盖桂枝加芍药汤者,用于痢毒不甚强,只痛甚,或痢毒既解而痛不止之类,皆因其有固有之毒也。有固有之毒之人,其腹拘挛,或有块者,又毒剧痛不止者,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主之。

桂枝加芍药大黄汤

既粗辨于前。曾有一人病痢,用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其人于左横骨上约二寸处疼痛不堪,始终以手按之。用此方痢止,痛亦治,是痢毒也。

此方痢疾初起,有表证腹痛,而里急后重不甚者用之。此表证比葛根汤等为轻。又有痢疾初起,则用桂枝汤等,而腹痛少强者用此方,亦有用于痢中之调理者,其痛剧时先用之以和痛而制之也。

求真按:「此二方证者,与桂枝茯苓丸证、桂枝茯苓丸加大黄证易误也。然前二者主右腹直肌挛痛,后二者主左腹直肌挛痛,是则有分别矣。」

《麻疹一哈》曰:「予尝治一妇人,发热仅二三日,疹子已出,复骤隐。诊之腹满拘挛甚,脐边有结块,自言经信不利。因作桂枝加芍药汤使饮之,又杂以浮石丸(方中有芒硝)使服。其夜发热甚,疹子从汗出,经信利而诸证自安。」

求真按:「此证始由表转入于里及内,然以适治,乃由内及里转出于表也。大仓氏以桂枝加芍药汤兼用浮石丸,然予以为当处以桂枝加芍药汤、桂枝茯苓丸加大黄之合方。」

一人年二十有五,发热如燃而无汗,经四五日,疹子不出,腹满拘痛,二便不利,时或腰甚痛。因作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使饮之,微利二三行,拘痛渐安,兼用紫丸下之,下水五六行,其夜熟眠,发汗如洗,疹子随汗出,疹子收,全复旧。

东洞、南涯二翁与其门人,及其同派之医,以此二方加用附子或朮、附治梅毒性风湿病、脚气等证云。

桂枝去芍药汤之注释与腹证

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伤寒论》)

【注】

意即太阳病者当汗解,为医误而下之,致气上冲、脉促、胸满,即心下膨满者,以本方主治之。与「太阳病,下之后,气上冲者,宜与桂枝汤」之时相似,然其间自有差别。即桂枝汤证虽经误治,未至腹力脱弱,腹直肌尚挛急,故用有芍药之桂枝汤。然本方证由误治,腹力既脱弱,腹直肌不惟不挛急,且此腹力脱弱,使上冲证增剧,并使脉促胸满,故用桂枝汤去芍药之本方以应之也。此东洞翁所以下本方定义为治桂枝汤证之不拘挛者,以其不拘急,故去芍药也。

桂枝去芍药汤方

桂枝、大枣、生姜各11克,甘草7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葛根汤之注释

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伤寒论》)

【注】

项背强几几者,为项背肌之强直性痉挛,处治以葛根为君药之本方也。「强几几」与「汗出」之间,所以用「反」字者,为示以本方证与葛根汤证之鉴别法也。即葛根汤亦以葛根为君药与本方同,虽有项背几几证,然葛根汤证有臣药之麻黄,故有无汗之证,而本方中以无麻黄,不惟无无汗证,反如桂枝汤证之自汗出,故特用「反」字也。本方证与葛根汤证大相类似,然暗示其间有汗出与无汗之别之意也。东洞翁下本方之定义曰:「治桂枝汤证而项背强急者。」可谓得其要矣。

桂枝加葛根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各7克,甘草4克,葛根9.5克。

煎法用法同前。

瓜蒌桂枝汤之注释

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瓜蒌桂枝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太阳病,其证备者,谓脉浮、头项强痛、恶寒等证悉具也。身体强几几者,谓身体全部起强直性痉挛也,加「然」字者,示强直之不剧也。又用「反」字者,因太阳病脉必浮,本方证反沉迟也。

瓜蒌桂枝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各7克,甘草5克,瓜蒌根7克。

前药细锉,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瓜蒌根之医治效用

本药因虚热,脏器组织枯燥之结果,而于外表发轻微强直性痉挛,于里现口燥、口渴及其它之症状,故本药之解热止渴作用类乎石膏。然石膏多用于实热,其渴极剧烈而有烦渴欲引饮、饮水数升之状,然本药主用于虚热,其渴大概不剧,虽嗜水而无烦渴引饮之情。又本药主治虚热,止渴镇咳作用似乎麦门冬。然麦门冬之治虚热,以镇咳作用为主,止渴作用为客;本药之治虚热,以止渴作用为主,以镇咳作用为客也。又本药之治虚热止渴作用类似地黄,然地黄之治烦热,以治血作用为主,而以止渴作用为客也;本药但治虚热而不能治烦热,又不能治血证,而止渴作用为强。是以本药少与石膏为伍而多与麦门冬、地黄合用也。又石膏主用于肺结核之初期、中期,绝少用于末期者,而本药与麦门冬、地黄则少用于其初期,而多用于中期以后也。

《本草纲目》曰

瓜蒌根

根(修治)为天花粉

【气味】苦寒,无毒。

【主治】消渴身热,…大热。补虚。(《本经》)

除肠胃中之痼热,…唇干、口燥、短气。止小便,通月水。(《别录》)

治狂热时疾,…消肿毒、乳痈、发背、痔瘘、疮疖。排脓,生肌,长肉,消扑损瘀血。(大明)

【发明】

恭曰:「用根作粉则洁白美好,食之则大宜于虚热。」

杲曰:「瓜蒌根…解消渴,行津液。心中枯涸者,非此不能除。」

成无己曰:「津液不足则渴。瓜蒌根…润枯燥,通津液,是以宜于治渴也。」

时珍曰:「瓜蒌根…能止渴润枯,…下火,…不伤胃。」

【附方】

虚热咳嗽(天花粉一两,人参三钱为末,每服一钱,米汤下。《集简方》)

乳汁不下(烧瓜蒌根存性,研为末,饮服方寸匕,或以酒水煎服五钱。《杨氏产乳》)

《蕉窗杂话》中曰:「乳汁不通者,无格别之子细,只欲通而不能通也。不拘虚实,以极上品之天花粉,附以砂糖等,作饼如葛糕,大抵食三斤许则必出也。」

《橘窗书影》中曰:「一妇人年四十,…后时时发血热,肩背强急,发齿痛,与小柴胡汤加地黄、瓜蒌根而痊愈。」

余于小柴胡汤加瓜蒌根者,非去半夏加瓜蒌根之意也,是本瓜蒌桂枝汤之意也。凡热者之宗筋,为之干燥强急,故以清热剂加瓜蒌、地黄滋润之品时,奏效颇速。《千金》独活汤之地黄亦此意也。

《和汉药物学》曰

瓜蒌根(天花粉)

【形态】本品如甘藷,为长形之肥大根,成连珠状。外部黄褐色,内部呈白色,含有多量之淀粉。由此瓜蒌根所得之淀粉,称为天花粉,为白色之粉末而质重,插入铜匙亦不黏著者。

药物之医治效用,仅由其主要成分之性能,不能判定

桂枝加葛根汤之君药为葛根,瓜蒌桂枝汤之主药为瓜蒌根,均以淀粉为其主要成分,而一以治项背强几几与脉浮,一以治身体强几几然与脉沉迟,其作用异者何也?此理虽属不明,然分析上因含有一主要成分之药物,亦当有同一之效果,诚为辩论家所执之一端耳。浅田氏曰:「专以分析判药之效能者,如割木而求花,但知歌颂科学而不知有他之医家,以为何如?」

桂枝加黄耆汤之注释

黄汗之病,两胫自冷,假令发热,此属历节。(《金匮要略》)

【注】

黄汗之病,由于表虚。两胫冷者,阳气不旺于下也。凡表虚者,气冲逆。气冲逆者,下部自冷,是内因病之常情也。假令虽发热,知非外因之邪气。此病以汗由历节出,属历节病(属者,附从之义,以示非主证也。名从主人,故谓属历节病。历节者,历节痛而黄汗出之病名)。

食已汗出,又身常暮盗汗出者,此劳气也。(《金匮要略》)

【注】

「又」者,非一次之谓。食事毕,出汗,又每于日暮时烦躁,于寐中盗汗出者,此为劳气使然也。盗汗者,睡寝间出汗之名。劳气者,…正气卫于表,津液潜于内,今腠理不密者,因疲劳而失其守卫也,不可误认为心气之劳。暮出汗者,盖由热而出之汗。虚热者,其发多自午后。

若汗出已,反发热者,久久其身必甲错。发热不止者,必生恶疮。(《金匮要略》)

【注】

凡发热者,汗出已即解。今汗出已而发热者,是反常也,故加「反」字。然则此发热非表证,而由于气血之郁。气血之郁,乃正气之劳也。此汗此热久久不止,则津液枯竭,而其身必甲错也。甲错者,肌肤如鲛皮也。发热不止,气血之郁不散,故必知其将生恶疮、成痈脓也。

若身重,汗出已,辄轻者,久久必身瞤,瞤即胸中痛。(《金匮要略》)

【注】

若汗未出之前身重,汗出已,辄轻者,其身重,因肌表有瘀水也。此证久久不止,必身?动,此为水气入经而冲逆之候也。若身动即胸中痛,是其「?」由水气之冲逆,故同时胸中痛者,气上冲胸也。「?」下用「即」字者,当时即痛,不容有间之意。此段较前段,虚候尤重一等。

又从腰以上汗出,下无汗,腰髋弛痛,如有物在皮中状,剧者不能食,身疼重,烦躁,小便不利,此为黄汗,桂枝加黄耆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此一段承前四段,论又一等之剧证,故以「又」字接上也。「从腰以上必汗出,下无汗」之二句应前之「两胫自冷,下部冷而汗不出也」。及于腰以下者,比胫冷重一等也。弛者,松也。腰髋者,腰之畔处,如松缓而痛,是由瘀水与郁热也。如有物在皮中者,麻痹之状也,觉循肌隔一物在皮中,身外无样可觉也。此有瘀水在腰中,阳气不能达于下部也。剧者不能食者,因冲逆颇剧,胸中窒塞,虽欲食而不能食也。「不能」二字,非谓无食意,乃虽欲食不能食之意。例曰:「身肿而冷,状如周痹,胸中窒,不能食,反而聚痛,暮躁不得眠,此为黄汗是也。」乃应前之「胸中痛」之句而至于剧一等也。身疼重亦由瘀水与郁热,应前之「身重」也。烦躁者,应前之「暮盗汗出」,例所谓「烦躁不得眠」是也。小便不利者,由气不下降也。加以上诸证而汗出者,名之真黄汗病。而其治法以调和营卫,使血气不郁滞,冲气自降矣。以桂枝汤为本方,更加托表而实肌肤之黄耆,使服之则阳气旺于肌肤,冲气自然低降,腠理自然固密,而瘀水不能停留,小便自然清利,诸证悉退,信有征也。

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假令脉浮者,当以汗解,桂枝加黄耆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诸种之黄疸病者,只用利尿剂使尿利则治矣。然若假定脉浮,则当以发汗剂治之,是即本方主治之意也。

桂枝加黄耆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各5.5克,甘草3.5克,黄耆9克。

煎法用法同桂枝汤。

黄耆之医治效用

本药之作用,予虽未知悉,然涉猎群籍而揣摩之,则此药主治身体虚弱,皮肤营养不良而水毒停滞于皮肤及皮下组织内之一种强壮性止汗利尿药。

《本草纲目》曰

黄耆

【气味】甘微温,无毒。

【主治】排痈疽及久败疮之脓而止痛。(《本经》)

补丈夫之虚损,五劳,羸瘦。(《别录》)

助气,壮筋骨,长肉,补血,破症瘕、瘰疬、瘿赘。(日华)

治虚劳自汗,补肺,…实皮毛,益胃气,去肌热及诸经之痛。(元素)

【发明】

元素曰:「黄耆…其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去肌热,四也。排脓止痛,活血生血,内托阴疽,为疮家之圣药,五也。」

好古曰:「黄耆治气虚之盗汗并自汗及肤病。」

【附方】

小便不通(绵黄耆二钱,水二盏,煎一盏,温服。《总微论》)

《药征》曰:「黄耆主治肌表之水也,故能治黄汗、盗汗、皮水,兼治身体肿或不仁。」

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汤之注释

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伤寒论》)

【注】

仲景附如是之方名者,因凡方剂,当随证加减,勿使死守,不能固执一方。本条脉沉迟者,里证即为胃虚衰之应征。然表证尚未去,则如例用桂枝汤新加人参,增加生姜以复胃之虚衰,增加芍药以治身体疼痛也。东洞翁称本方为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汤,以治桂枝汤证而心下痞硬、身疼痛及呕者为定义,又主心下痞硬,或有拘急,或有呕证者。良说也。然增量生姜者,不惟使此药独治呕证,亦以辅佐人参,促进健胃作用,故本方定义治桂枝加芍药汤证而有心下痞硬、时呕、身疼痛者。然所谓之心下痞硬,痞者,胸塞之意;硬者,坚固之义也,则心下痞者即自他觉的胃部停滞膨满之意。而心下痞硬者,即于此膨满部触知一种之抵抗之意也。然人参主治心下痞硬与大柴胡汤等之实证全异,属于虚证也。故不如实证之坚硬,恰如抚薄板,止于凝结物之程度而已。

又此心下痞硬者为一种虚证,与桂枝去芍药汤之胸满及苓桂朮甘汤之心下逆满颇类似。然此二方之胸满、逆满者,不过为气上冲之余波,上冲剧时则呈现显著,上冲稍降时减弱,上冲全下降时则消失,为不定之症状,不同于人参主治恒存的心下痞硬、胸满、逆满,只于心下部膨满而止,无有抵抗,亦与人参主治之心下痞硬有别。

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汤方

桂枝、大枣、人参各6克,芍药、生姜各9.5克,甘草5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治验

《续建殊录》曰:「一老人大便不通数日,上逆头眩,医与以备急丸而自若,因倍加分量而投之,得利,于是身体麻痹,上逆益甚而大便复结。更医诊之,与以大剂承气汤。一服,不得下利,服三帖,下利如倾盆,身体冷痛不得卧,大便复结。又转医作地黄剂使服之,上逆尤剧,面色如醉,大便益不通。于是请治于先生。先生诊之,心下痞硬,少腹无力,即与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汤服之。三帖,冲气即降,大便通快。经过二三日,冷痛止,得卧,大便续通快。二旬之后,诸证去而复常。」

求真按:「不用下剂而使大便通快,此中药方之至妙处也。」

《麻疹一哈》曰:「一妇人年三十余,发热二三日,身热骤退,口鼻清冷,四肢微厥,诊脉难以摸索,头出冷汗,时或呕逆,按其腹状,心下痞硬,脐腹拘急颇甚,自言月经不来已两月,与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汤。明日蒸蒸发热,遍身出汗,疹子从汗出而拘急未安,兼与浮石丸(方中有芒硝),约三四日,月经利而倍常,疹收而后复常。」

求真按:「本方兼用浮石丸,不如本方合用桂枝茯苓丸加大黄为佳。」

人参之医治效用

人参以治胃衰弱痞硬,由于新陈代谢机能之减衰为主目的,与续发之食欲不振、恶心呕吐、消化不良、下利等之症状为副目的而用之。反之,则必有害而无效也。故假令虽有胃衰弱之征,然无心下痞硬者,则不宜用本药。虽有心下痞硬,若非此机能减衰之候,亦不宜用本药。例如柴胡桂枝干姜汤证,虽屡呈胃衰弱,胃内停水,然心下不痞硬,故不用本药。大柴胡汤证虽有心下痞硬,然此痞硬系实证,且是证之总因为新陈代谢机能之亢进,故亦不用本药也。又附子之证为此机能极度减衰,故颇类似于本药证,但无心下痞硬,故分别之不难。由此观之,人参者,为振起复兴新陈代谢机能之衰减,但不如附子之作用猛剧,故此药虽用于机能亢进之阳证,亦有利而无害也。此少阳之原方小柴胡汤中所以亦用本药也。以是可知二药之别矣。

《本草纲目》曰

人参

【气味】甘,微温而无毒。

【主治】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本经》)

疗胃肠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通血脉,破坚。(《别录》)

主五劳、七伤、虚损、痿弱,止呕吐,…消胸中之痰,治肺痿及痫疾之冷气逆上、伤寒之食不下,凡因虚而多梦纷纭者加之。(甄权)

止烦躁,变酸水。(李殉)

消食,开胃。(大明)

治肺胃之阳气不足,肺气虚促,短气,少气。补中,缓中,…止渴,生津液。(元素)

治男、妇一切之虚证发热,自汗,眩晕,头痛,反胃,吐食,痎疟,滑利,久利,小便频数,瘰疬,…中风,中气,痿痹,吐血,嗽血,下血,血淋,血崩,胎前产后之诸病。(时珍)

求真按:「云肠胃中冷,曰冷气逆上,云阳气不足者,即为新陈代谢机能衰减之候,治之以人参,理所当然也。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者,为此药治胃性神经证之左证也。又通血脉者,为此药鼓舞新陈代谢机能衰减之结果。而破坚者,即谓此药之治心下痞硬作用也。又此药之治吐血、嗽血、下血、血淋、血崩者,为前机能衰减过久,因而血管弛弛,不能制止血液之渗漏,而以限制此类之出血,可知非为纯粹之止血药也。」

《药征》曰:「人参主治心下痞坚、痞硬、支结,兼治不食、呕吐、喜唾、心痛、腹痛、烦悸。」

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之注释

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伤寒论》)

【注】

喘家,谓本来有喘证病者。故本条之意指原有喘证人,若现桂枝汤证时,于此汤加厚朴、杏子则佳也。

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伤寒论》)

【注】

太阳病,如法不汗解而误下时,多为气上冲,若微喘者,为表证未去之征。然桂枝汤不能独力治之,当加厚朴、杏子如本方,始可治之也。东洞翁下本方之定义云:「治桂枝汤证而胸满微喘者。」至言也。所以追加「胸满」二字者,以本方中有主治胸腹满之厚朴,则其证当有胸腹满。然厚朴之用量少,故只表胸满而无腹满,比之桂枝去芍药汤之胸满,则本方证为比较的实证而恒存者也。又此胸满与人参主治之心下痞硬有异,盖彼为局限的痞硬,而此为普遍的膨满也。

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各7克,甘草、厚朴、杏子各5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本有喘证,则谓之喘家。喘家见桂枝汤证者,以此方发汗则愈。若喘因邪而其势急,邪乘喘而其威盛者,非此方所得而治也。宜参考他方以施治,不宜拘拘也。」

求真按:「此说可信。」

桂枝加附子汤之注释

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伤寒论》)

【注】

太阳病桂枝汤证,以麻黄剂误汗,其药力虽尽,而漏汗不止。病者恶触于风,小便难通,四肢稍挛急,难以屈伸者,以本方为主治也。所以汗漏不止,至于恶风者,由误治而皮肤虚衰,乃半移行于阴证故也。小便难通者,因汗漏出不止,失去多量液体之结果。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亦由体液亡失,肌肉之营养失调也。以上之症状可谓因于误治,表证尚未全去,同时陷于阴虚证者,则用桂枝汤以解表证,以附子治阴虚证也。故本条之病证可知其为虚证而表里阴阳各相半也。

桂枝加附子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各7克,甘草5克,附子2.5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朮附汤方

前方中加朮7克。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加苓朮附汤方

前方中加茯苓7克。煎法用法同前。

求真按:「此二方者,为东洞翁之创制。然余不用前方,惟用后方耳。」

桂枝加苓朮附汤之鄙见

桂枝加苓朮附汤者,为吉益东洞翁之创方。然其实不出仲景之桂枝加附子汤及桂枝去芍药加茯苓朮汤之合方,故于本方当然含此二方之精神。又不仅包含为此二方原方之桂枝汤方意,且本方中包含茯苓、桂枝、朮、甘草,故寓苓桂朮甘汤之精神。又以有茯苓、芍药、生姜、白朮、附子,亦含蓄真武汤之方意。故本方者,宜参照关于桂枝汤、桂枝加附子汤、桂枝去芍药加茯苓朮汤、真武汤之仲景论及诸说而活用之,概括的说明之,至难也。是以本方意复杂,而临床应用范围广大也。

先辈之论说治验

《类聚方》曰:「桂枝加附子汤者,治桂枝汤证之恶寒或肢节微痛者。」

求真按:「此说作本方之定义,甚为不备。因桂枝汤证已有恶寒、身疼痛之证,不加阴证之二字,则不足为本方之定义也。」

《方机》曰:「湿家,骨节疼痛者(兼用应钟七宝),或半身不遂、口眼喎斜者(兼用南吕或紫圆),或头疼重者(兼用应钟),或身体麻痹者,或头痛剧者,桂枝加朮附汤主之。湿家眼目不明者(兼用应钟或紫圆或七宝),或耳聋,或肉?筋惕者,桂枝加苓朮附汤主之。」

求真按:「东洞翁治术往往过剧,而有滥用峻下剂之癖,故关于所说之兼用方,不宜尽信也。」

《建殊录》曰:「老人病后肘骨突出,难以屈伸。先生诊之,腹皮挛急,四肢沉惰,时有上逆,作桂枝加附子汤及芎黄散使饮之,时以梅肉散攻之。数十日,肘骨复故,屈伸如意。」

求真按:「腹皮挛急者,即右腹直肌挛急之谓。时有上逆者,时时有上冲发作之意也。」

一病者卧病三年许,其病口眼喎斜,四肢不遂,居常唾涎,语言难通。先生诊之,作桂枝汤加朮、附各三两使饮之,时以平水丸杂进,出入半岁许,全复常。

《续建殊录》曰:「一男子尝患头重而微痛,鼻中冷,清涕不止者有年。于是按其腹,自少腹至心下挛急,脉微细,饮食如平日,与桂枝加茯苓朮附汤,兼用应钟散,而诸证得治。」

求真按:「自少腹至于心下挛急者,右腹直肌挛急之谓也。」

一男子年五十余,手足麻痹,不觉痛痒,头重,小便不利,舌上有黑苔,饮食如平日,与以桂枝加苓朮附汤,兼用应钟散,服之月余,诸证悉愈。

求真按:「阳证之黑苔,则于理舌必干燥,饮食当减。有黑苔而饮食如平日者,明为阴证,则当处以此方。」

一旅客尝游学于浪华,出名片进谒曰:「吾尝有湿疮,百方无效,荏苒至于今日。其始身疼,腰痛,四肢不仁,状类瘫痪,不能危坐,唯如跏趺僧,得以安息耳。今又加干咳一证,其咳不轻,因之昼夜不得安卧。医以为劳瘵,束手不能疗,故来请诊治。」先生诊之曰:「此为血咳,非劳瘵也。」乃与桂枝加朮附汤服之而得愈。

求真按:「此病恐为肺梅毒。」

《成绩录》曰:「一男子周身疼痛,足痛颇甚,变为大热,手不可近,堪以浸于冷水中。先生诊之,腹中无实处,乃与桂枝加朮附汤而愈。」

求真按:「于表虽有大热,然腹部虚软,故决为阴证发热,可与本方也。」

一男子年三十许,尿毒淋沥,茎中疼痛,身体羸毁,时有蒸热。医曰:「毒在骨髓,药所不及。」其人颇惧,遂谋于先生。先生曰:「此内疳疮也。」与桂枝加朮附汤,兼以七宝丸,痛止脓清,遂得全治。

求真按:「若仅用水银剂,恐无此捷效。」

《证治摘要》曰:「按病人每患附子剂之证不多,其人患下疳时,则宜与葛根加朮附汤,后与桂枝加朮附汤,则不用他药而愈。此证若用轻粉丸则多死。」

求真按:「此下疳之硬软虽不明,然其无论属于何类,而水银剂概不适也。因有附子剂之病者,外观上虽如常人,然其虚弱已极,不堪峻药矣。」

桂秀马氏之《外科总论》曰:「(甲)直接冲动法,凡营养不良之老人或恶液家,特易患慢性炎,有是等之病者,以全身营养旺盛而得驱除炎证物,且与以赤酒及其它之冲动药时,治疗最速也。旧时患梅毒,虽以水银剂、碘剂等不奏寸效,数发者,单由强壮食饵法及入浴法,而往往有全治者,亦足以知冲动法之有奇效矣。」

求真按:「此说可与鄙见互证。」

一男子三十五岁,尝患伤风,或头痛,或脑痛,或泄泻之证。每病不以附子剂则不愈,尔后患下疳。予与葛根加朮附汤,家人疑余非专门,托外科治之,与轻粉丸,下利数行,变证蜂起,不日而死。

一男子二十岁,患蜡烛疳,--原长四寸,腐蚀而成二寸半。先父与桂枝加朮附汤,二十日,不用他药而腐蚀止,--生如故,但--比平素短一寸半耳。

求真按:「外科疾病,仅以内服能易为治,可见古方之微妙也。」

附子乌头之医治效用

附子、乌头者,与双鸾菊同属,而主要成分为乌头碱之药物也。其作用依用量之多少,配合药之如何,而有种种之不同。然吾人最多使用为少量及中等量。此药物用于阴虚证,即新陈代谢机能之极度衰沉者,能使之兴奋,则以此机能衰沉之甚者为主要目的,以仲景论及诸说为副目的而用之可也。若更详论之,凡新陈代谢机能甚衰沉时,则体温之发生减少,故皮肤寒冷,而恶寒粟起,至于呼气及粪便等之排泄物,亦带冷气也。又以致心脏衰弱,脉变微细、沉弱、沉微、沉小、沉迟等。口唇、四肢之末端郁血厥冷,且四肢之运动神经,因营养不良而引起不全麻痹或全麻痹,知觉神经由停滞老废物之刺激而发异常感觉或疼痛。又肌肉亦为营养失调而弛纵。故在外表感四肢倦怠、脱力、腹壁软弱无力,于里致大便失禁或下利(完谷下利)。又以分解机转减弱而排泄物之臭气消失,尿变稀薄、透明等,招来其它脏器组织机能之衰沉。此时若用乌头、附子,若生机不至于完全绝灭,则能兴奋此等机能。非因此证而用之,则极有害矣。

《本草纲目》曰

乌头

【气味】辛温,有大毒。

【主治】除寒湿痹、咳逆上气,破积聚寒热。其汁名射罔,杀禽兽。(《本经》)

消胸上之痰冷、食不下、心腹冷痰、胸间痛不能俯仰、目中痛,不能久视。又堕胎。(《别录》)

主恶风憎寒、寒冷痰包心、肠腹?痛、痃癖、气块、齿痛,益阳事,强志。(甄权)

治头风、喉痹、痈肿,疗毒。(时珍)

乌喙(一名两头尖)

【气味】辛,微温,有大毒。

【主治】历节掣引,腰痛,不能行步,痈肿脓结。堕胎。(《别录》)

男子肾气衰弱,阴汗,瘰疬,岁月不消。(甄权)

射罔

【气味】苦,有大毒。

【主治】尸疰之瘕坚及头中风痹。(《别录》)

瘘疮、疮根、结核、瘰疬、毒肿及蛇咬,先涂肉之四畔,渐渐及于疮口。(藏器)

白附子

【气味】辛甘,大温,有大毒。

【主治】心痛、血痹、面上百病。行药势。(《别录》)

中风之失音,一切之冷风气,面皯,瘢疵。(大明)

诸风冷气,足弱无力,疥癣、风疮,阴下湿痒,头面之痕。(李珣)

天雄

【气味】辛温,有大毒。

【主治】大风,寒湿痹,历节痛,拘挛缓急。破积聚,…强筋骨,轻身,健行。(《本经》)

疗头面风,去来疼痛、心腹积聚、关节重、不能行步,除骨间痛,长阴气,强志,令人武勇,力作不倦。(《别录》)

治风痰,冷痹,软脚,毒风。能止气喘促急,杀禽兽毒。(甄权)

治一切风、一切气。助阳道,暖水脏,补腰膝,益精明目,通九窍,利皮肤,调血脉、四肢不遂,下胸膈之水,破痃癖、痈结,排脓止痛,…背脊伛偻,霍乱转筋,发汗,止阴汗,炮食治喉痹。(大明)

侧子

【气味】苦辛,有毒。

【主治】痈肿,风痹,历节,腰脚疼冷。(《别录》)

疗脚气、冷风、湿痹、大风之筋骨挛急。(甄权)

冷酒调服,治遍身风疹,有神效。(雷斅)

漏监子

【气味】苦辛,有毒。

【主治】恶痢,冷漏疮,恶疮,疠风。(时珍)

求真按:「以上之药物,惟有老、稚、大、小之差,附子与乌头同效也。」

《药征》曰:「附子主逐水,故能治恶寒,身体四肢及骨节疼痛,或沉重,或不仁,或厥冷,而兼治腹痛、失精、下利。」

求真按:「此说亦发本药作用之一面者也。」

《证治摘要》曰:「门人稻叶节以附子之用法问余。答曰:『夫乌、附之性猛烈,用之有瞑眩而愈者,有不暝眩而愈者,有徒中毒者。乌头桂枝汤条云:“其知者,如醉状,得吐为中病。”又桂枝附子去桂加朮汤条云:“如冒状。”此为瞑眩而愈也。又用之其病须臾而增剧,发头痛,眩晕,或身体不仁,或发热,上逆,呕吐等证者,则为中毒也,当速止附子。』复问:『瞑眩吐者与中毒吐者,何以辨之?』答曰:『瞑眩吐者,其病愈后吐也。中毒吐者,其病增剧而吐也,是其别也。大凡用附子即愈,心气爽快者,为药证相应也。与疗外科之结毒为动其痼毒而用之者自有径庭。』然则附子之症状如何?答曰:『仲景云:“无热恶寒者”,又真武汤证曰:“腹痛下利”,附子汤证曰:“口中和”,由是考之,无热恶寒,大便滑或溏,口中和者当以附子为准的。凡大便秘者用之不中,惟冷秘之证用附子而大便通快。此冬节薄衣之人或妇人月经之时,一身冰冷,少腹痛者多有此证,然惟百人中之一人耳。又痛风之一证,用附子非数日不效者,若大便难,则宜兼用大黄剂,又久服附子,有患眼病者,宜速止附子,不然,则致后有失明者,慎诸。』」

求真按:「此说虽未备,然甚切当,学者宜熟读之。」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之注释

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若微恶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伤寒论》)

【注】

本方为桂枝去芍药汤中加附子,如东洞翁之说,治桂枝去芍药汤证之微恶寒者。然此恶寒与表证之恶寒异,乃因误治而成阴证之恶寒,不可忽也。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方

桂枝、大枣、生姜各9克,甘草6克,附子3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附子汤之注释

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伤寒论》)

【注】

伤寒八九日者,自患伤寒约经八九日许之意。风湿相搏者,由本来之水毒感外来之风邪,相互搏激也。身体疼烦者,为身体全部疼痛烦闷也。不能自转侧者,不能以自力卧而转动也。不呕不渴者,读之虽如字意,然有深意在焉。因伤寒经过八九日,为现少阳柴胡汤证及阳明白虎汤证之时期,故云不呕不渴,所以暗示无柴胡、白虎之证也。又脉浮者为表证之征,然虚而涩为阴虚证之候。故本条之病证,以虚证与表里、阴阳相半者也。

桂枝附子汤方

桂枝9.5克,附子、生姜各7克,甘草5克,大枣7克。

上药锉细,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桂枝附子去桂加朮汤之注释

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朮汤主之。(《伤寒论》)

【注】

本方与桂枝附子汤异。无桂枝,故无上冲之候。有朮,以有小便自利证。小便自利,即为尿利过多,肠内枯竭以致大便难也。故东洞翁谓本方之定义:「治桂枝附子汤证而大便难,小便自利,无上冲证者。」尾台氏曰:「小便自利者,谓犹不禁也。朮、附子、茯苓者,皆治小便之不利与自利,犹麻、桂之治无汗与自汗也。」

桂枝附子去桂加朮汤方

朮9.5克,附子7.5克,甘草5克,大枣、生姜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初服,其人身觉痹,半日许复服之。三服尽,其人如冒状。勿怪,此以朮、附并走皮中,逐水气,未得除,故使之尔。

求真按:「东洞翁云附子主治逐水,本此。」

甘草附子汤之注释

风湿相搏,骨节烦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则痛剧,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者,甘草附子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湿者,水也。不曰水而曰湿者,因水每成肿,按之不凹,但以皮肤无种种之固结,肌肤如湿者,故名湿也。俗呼胀大之类皆可谓为湿也,此亦由正气之弱,水气得以乘之,后世所谓气虚之候也。风湿相搏者,其人素有湿气,感冒风邪,以风邪与湿气相搏而名之也。骨节疼烦者,节节关节疼烦也。掣者,紧也,由后引之而痛也,谓惊恐与疼痛也。不得屈伸之句,应骨节疼烦也。近之者,以手近于疼处也。汗出者,风湿相搏也。短气者,呼吸急迫也。小便不利者,气冲逆不能下降也。恶风欲示较重于寻常,故又以不欲去衣足之。凡此皆风湿相搏之证也。此证汗出、短气,以表证而冲逆急迫,有桂枝、甘草。又以恶风、骨节疼烦、小便不利等证,相伍以朮、附,而附子之分量多者,以表证剧,有内寒也。凡有内寒者,右小腹结聚,腹皮软弱也。」

求真按:「此说虽是,然治骨节疼烦,不仅朮、附之作用而已,桂枝、甘草亦与有力焉,不可不追加之。」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骨节烦疼,不得屈伸,上冲,汗出,恶寒,小便不利者。」此说亦佳。然本方与由桂枝附子汤、桂枝去芍药汤出发者异,是本于桂枝甘草汤者,故与彼较,有上冲短气之加证也。

甘草附子汤方

甘草、朮各9克,附子6克,桂枝12克。

上细锉,以水二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桂枝去芍药加茯芩白朮汤之注释

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苓朮汤主之。(《伤寒论》)

【注】

《伤寒论》自著者落笔至于今日,约二千余年,其中经多数医家之注释改窜,故或以注文混入于本文中,或依改窜本而传,故其何真何伪,往往难以判断,疑问处不一而足,本条亦同此例,「去桂」之二字即疑问之焦点也。

尾台氏曰:「桂枝去桂加茯苓朮汤之『去桂』二字可疑。太阳篇瓜蒂散条曰:『病如桂枝证,头不痛,项不强。』是头痛项强者,本桂枝汤证也。今虽已服桂枝汤,或下之,然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不止者,是桂枝汤证依然存在也,故不应不用此证之主药桂枝。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诸方,其所去加,皆不过臣佐药,可以证矣。后读徐灵胎之说,与余意如合符契,益信鄙见之不谬。成无己亦曰:『头项强痛,翕翕发热,虽经汗下,邪气仍在表也。心下满微痛,小便自利者,则将成结胸。今外证未解而无汗,小便不利,则心下满微痛为停饮也,与桂枝汤以解。外加茯苓、朮以利小便,行留饮也。』由是观之,则成氏所注之本,必无「去桂」二字也。」

吉益南涯以「去桂」为「去芍药」之误,举其理由曰:「本『去桂』也,今从《医宗金鉴》作『去芍药』,历观此证无『去桂枝』之理。此因水气结滞而心下满微痛,致头项强痛,不逐心下之水,则不得外发,故虽服桂枝汤,或下之,亦不解也。今加茯苓、朮以逐水气,以桂枝散其满,去芍药而欲专其力也。试观逐水气之剂未尝有芍药,故知当去之。」

前列二说,若依尾台氏说,则本方宜称桂枝加茯苓朮汤,而「去」,字全无意味。故余意准南涯氏说,认「去桂」二字为「去芍药」之误,应名本方为桂枝去芍药加茯苓朮汤。

本方为桂枝汤之去加方,于理当汗出,今翕翕发热无汗者,此理自南涯氏说虽非不能推究。但太仓氏所著《麻疹一哈》云:「发热之时,固无留饮凝结,腹气和畅,表气通透,则为疹子之候备,用药宜表汗之;若留饮凝结而腹气不和畅,则为疹子之候不备。盖因他证先见故也,宜详悉腹候以处之。留饮解散,腹气和畅,则表气通豁,疹子易从汗出矣。」

就上说观之,本方证之无汗者为小便不利之结果,心下微满痛,即为胃内停水明矣。

桂枝去芍药加茯苓朮汤方

桂枝、大枣、生姜、茯苓、朮各7克,甘草5克。

煎法用法同桂枝汤。

茯苓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茯苓

【气味】甘平,无毒。

【主治】胸胁逆气,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久服则安魂养神。(《本经》)

止消渴、好睡、…膈中痰水、水肿淋结,开胸腑,调脏器,伐肾邪,长阴,益气力,保神气。(《别录》)

开胃,止呕逆,善安心神。主肺痿痰壅、心腹胀满、小儿惊痫、女人热淋。(甄权)

补五劳七伤,开心益志,止健忘,暖腰膝,安胎。(大明)

止渴,利小便,除湿,益燥,和中,益气,利腰脐间血。(元素)

逐水,缓脾,生津,导气,平火,止泄,除虚热,开腠理。(李杲)

泻膀胱,益脾胃,治肾积奔豚。(好古)

赤茯苓

【主治】破结气。(甄权)

泻心、小肠、膀胱之湿热,利窍行水。(时珍)

茯苓皮

【主治】水肿,肤胀。开水道,开腠理。(时珍)

【发明】

宗奭曰:「茯苓行水之功多,益心脾,不可缺也。」

元素曰:「茯苓,…其用有五:利小便也,开腠理也,生津液也,除虚热也,止泻也。」

杲曰:「甘而淡,降也。其用有六:利窍而除湿,益气而和中,治惊悸,生津液,小便多者能止,小便结者能通,…能益脾逐水,乃除湿之圣药也。」

茯神

【气味】甘平,无毒。

【主治】疗风眩、风虚、五劳、口干,能止惊悸、多恚怒、善忘,开心益志,安魂魄,养精神。(《别录》)

补劳乏,主心下急痛、坚满。(甄权)

神木

【主治】偏风,口面喎斜,毒风,筋挛不语,心神惊掣,虚而健忘。(甄权)

治脚气痹痛,诸筋挛缩。(时珍)

《本草备要》曰

茯苓-甘温,益脾,助阳,淡渗,利窍,除湿。色白,入肺泻热而下通膀胱(能通心气于肾,使热自小便而出),宁心益气,调营理卫,定魄安魂。治忧恚惊悸、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口焦舌干、咳逆呕哕、膈中之废水(脾虚之所致)、水肿淋沥、泄泻遗精,小便结者能通,多者能止,生津止渴,退热安胎,为松根之灵气凝结而成,以大如斗、色白坚实者良。…皮专行水,治水肿肤胀。

茯神-主治略同茯苓,但茯苓以入脾胃之用为多,茯神以入心之用为多。开心益智,安魂养神,疗风眩、心虚、多恚、健忘,即抱茯苓之根而生者,去皮及中木用之。茯苓之心木名黄松节,疗诸筋挛缩、中风喎斜、心掣健忘。

求真按:「茯苓、茯苓皮、茯神、神木,其效略同。」

《药征》曰:「茯苓,主治心悸及肉?筋惕也,兼治小便不利,头眩烦躁。曰心下悸,曰脐下悸,曰四肢聂聂而动,曰身?动,曰头眩,曰烦躁,一是皆悸之类也。小便不利而悸者用茯苓则治,其无悸证者用之亦未见其效。然则悸为茯苓所主治,而小便不利,其兼治也。头眩、烦躁亦然。」

《观证辨宜》曰:「里水外行而疼痛者。发热汗出,朮、苓主之。吐水者,茯苓、泽泻主之。心下痞,…曰头眩,曰小便不利者,水滞而气不行也,茯苓主之。心下悸,曰头眩,曰厥,曰癫眩,是水气上攻之证也,茯苓主之。心下满,曰上冲,曰头眩,曰小便不利,有气逆之证者,茯苓主之。咳,…水在血分而致者,茯苓主之。」

本药之作用,虽如前诸说。然由余之实验,本药以利尿之频数或减少,与胃内停水及心悸亢进,或肌肉之间代性痉挛为主目的,而仲景论及前诸说为副目的,其症状不问为神经性与心脏或肾脏原因性,皆佳也。

朮之医治效用

《药征》曰:「朮,主利水,故能治小便不利及自利,兼治身体烦疼、痰饮、失精、眩冒、下利、喜唾。」

此说虽非全属无稽,然利水非独本药之特能,他药亦多有此作用。故以利水为本药之主治,不惟不妥当,由此抽象的解释,临床上将如何处之乎?

朮之为利尿药,毋待辩矣。然于临床上为肾机能障碍之征,此尿利之频数或减少与胃内停水为主目的,仲景论及下记诸说为副目的,乃可应用之也。故其作用颇类似于茯苓而实异。本药性温,含特殊之挥发油,故能刺激胃肠黏膜使之充血,此等脏器有急性炎证时,即中医所谓有里热之际,假令其适应证虽具备,亦宜忌之。先宜治疗急性炎证,然后可用此药也。

或以为尿量减少为肾脏机能障碍之征,是矣。然小便频数证亦为此机能障碍之候者,乃因小便次数增加,而尿量反减少也,即肾脏机能发生病变之症状也。尿意频数之际,有苓、朮、泽泻等对证利尿剂,或对证剂加用此等药物,而肾脏机能尚不至严重的衰弱时可得援助,以驱逐水毒则病自能痊愈。

凡胃内停水者,由于胃肌之衰弱,胃壁缓弛,若再因心脏或肾脏有障碍时,尿排泄量减少,以致尿毒蓄积在其它体部。在停水不十分严重时,每能容于组织内而肉眼不易察觉,然于缓弛之胃腔内之水毒,由打听触诊最易于确认。此胃内停水与尿利障碍均得以茯苓、朮、泽泻等应用之。有此主要目的之时,若用本药,则此停滞之水毒通过肾脏而排除于体外。同时此药含有挥发油,能发挥健胃作用,若得他药之协力时,西医虽称为难治之胃扩张证亦不难治之。

今欲证鄙见之不误,揭许叔微之体验谈于下。

《本事方》曰:「微患饮澼三十年,自左下有声,胁痛,食减,嘈杂,饮酒半杯即止。十数日,必呕酸水数升。暑月只右边有汗,左边绝无,自揣为澼囊。如有水窠臼时,窠不盈则不行,但清者得行而浊者停滞,以无可决之路,故积至五六日,则必呕去也。脾土恶湿而水则流湿,若不燥脾以去湿,宜崇其土以填窠臼,乃悉摒诸药,只以苍朮、麻油、大枣为丸,服三月而疾除。由此常服之,不呕不痛,胸膈宽利,饮食如故。」

【注】

意译此文,则许叔微自身患胃内停水证三十年,胃内有水鸣,左季肋部疼痛,食欲减退,吞酸嘈杂,故饮酒则轻快。然十数日后,必吐出酸败之胃内容物。夏季右半身常有汗,然于左半身则无,故自己想象为胃扩张,于其内有停水。揣摩其理,凡胃扩张而停水,恰如水在凹所,不充满则不流出。停水中之澄清者能流行之,然污浊者则停滞无去路,故渐次增量,积至五六日,必呕吐以排出之。夫胃原忌水之停留,若不去此停留之水,以干燥胃,当无治愈之期也。因悉止从来所用诸药,只服苍朮、麻油、大枣为丸,至三月后,殆已痊愈。自此之后常服此方,无呕吐疼痛诸证,至于饮食亦如健时云。

许氏之说病理虽甚幼稚,然朮之去胃内停水,有健胃之殊效也明矣。而关于此药物之利尿作用,虽无何等言及,然据不发汗、不呕吐、不下痢观之,则胃内停水由利尿排除,无疑义矣。

本药用于身体烦疼者,乃以由尿利障碍,水毒久于关节内停蓄,则引致身体烦疼。而其理则如下之浅田氏说。

骨节疼痛者,其痛及于最里者也。《说文》云:「骨节者,骨肉之窍也。」盖三百六十骨节,为神气游行出入之处,而即为邪气游行出入之处也。是以不惟风寒迫于此,如痰饮、梅毒,久郁于内,则亦能为骨节疼痛。《论》曰:「湿流关节。」是也。

如是则尿利障碍与胃内停水为主目的,身体烦疼为副目的而用本药。则随胃内停水被驱逐,而关节内之水毒亦随之消失矣,故身体烦疼不治而自治也。

茯苓、朮、泽泻,用于水泻之下痢者,乃因小便不畅,水毒停滞于消化管内,至一定程度时,肠管发生水泻的下痢,以代肾之机能。此时用茯苓、朮、泽泻,则此三药能恢复肾机能,而消化管内之水毒由肾脏排出,故肠管水分减少,则不致下痢,是中医以利尿剂治下痢之惯用疗法,因知肠管与肾脏有表里相互之关系也。

其它病证亦有用本药者,亦可由上理推究之,兹从略。今举诸说于下,以资参考。

《本草纲目》曰

【气味】甘温,无毒。

【主治】风、寒、湿痹,死肌。…消食。(《本经》)

大风在身面,风眩、头痛、目泪出。消痰水,逐皮间风水结肿,除心下急满、霍乱吐下不止,利腰脐间血,益津液,暖胃,消谷嗜食。(《别录》)

治心腹胀满,腹中冷痛,胃虚下利,多年气利,…止呕逆。(甄权)

反胃,利小便,…补腰膝,长肌肉。治冷气痃癖、气块、妇人冷症瘕。(大明)

除湿,益气,和中,补阳,消痰,逐水,生津,止渴,止泻痢,消足胫湿肿。得枳实消痞满,气分,佐黄芩,安胎清热。(元素)

理胃,益脾。…主舌本强,食则呕,胃脘痛,身体重,心下急痛,心下水痞,…脐腹痛。(好古)

苍朮

【气味】苦温,无毒。

【主治】除恶气,弭灾沴。(弘景)

主大风?痹,心腹胀满。…止呕逆,下泄,冷痢。(甄权)

治筋骨软弱,痃癖,气块,妇人冷气症瘕,山岚瘴气,温疾。(大明)

明目,暖水脏。(刘元素)

除湿,发汗,健胃,安脾,为治痿要药。(李杲)

散风,益气,总解诸郁。(震亨)

治湿痰留饮,或挟瘀血成窠囊,及脾湿下流,浊沥带下,滑泻,肠风。(时珍)

《本草备要》曰

白朮-苦燥湿(《经曰》:「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甘补脾,温和中。在血补血,在气补气(同血药则补血,同气药则补气)。无汗能发,有汗能止。燥湿则能利小便,生津液,止泄泻(泄泻者,水泻也,凡水泻者,湿也),消痰水、肿满,黄疸、湿痹。补脾则能进饮食,袪劳倦(脾主四肢,虚则四肢倦怠),化症癖(同枳实则消痞,一消一补,名枳朮丸,因脾运而积化也),和中则能已呕吐,定痛,安胎。血燥无湿者禁用。能生脓作痛,溃疡忌之。

苍朮-甘温,辛烈。燥胃强脾,发汗除湿,能升发胃中阳气,止吐泻,逐痰水,消肿满,辟恶寒(辟一切岚瘴邪恶,暑湿月焚之为佳),散风寒湿,为治痿要药(阳明虚则宗筋纵弛而带脉不引,故手足痿)。又能总解痰、火、气、血、湿、食六郁,燥结多汗者禁用。

求真按:「由弭灾沴及辟恶气观之,则朮如有杀菌性,其当否虽未明,然本药含特种之挥发油,则或然欤。此问题暂置之。若夏时以此熏室内,则蚊群悉死而坠落,由是观之挥发油,则此药有杀虫性之确实矣。」

《千金》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之注释

《千金》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治肺痿吐涎沫。(《金匮要略》)

【注】

方名之上冠以「千金」二字者何?因仲景着《伤寒杂病论》十六卷,惟《伤寒论》十卷传于后世,余皆散逸。宋时有王洙者,自蠹简中发现仲景之《金匮玉函要略方》三卷,然《玉函》者,说明伤寒之证治,故与《伤寒论》无大差异,仅于字句间有多少之相违耳。然《金匮》有《伤寒论》中所无之论说方剂,故为必要而不可缺,但因历时颇久,每有散缺,故其时高保衡、孙奇、林亿三氏协力引用仲景之方法,由《千金方》、《外台秘要》等之古书中,抄书之而成完本,命名为《金匮要略》。此际编者等因引用仲景之法方之书籍,或尊敬其编著者之精神,故于仲景之方名上,冠以此书名或编着之名,此系《金匮要略》之由来,而以「千金」二字冠于本方者,意谓本方不存于《金匮》,而由《千金方》抄录之也,其它诸方亦同此例。

所谓肺痿者,《金匮》曰:「热在上焦,因咳为肺痿。…咳唾脓血,脉数虚者为肺痿。」

浅田氏云:「热在上焦,肺气痿弱,咳有浊唾涎沫,脉数者,名曰肺痿。…故以为虚证,后世所谓劳嗽是也。」

《尊生书》云:「劳伤脾肺,甚者多吐脓血,渐成为肺痿,将成劳瘵与肺痿者,可视为劳嗽之一证也。」

据上所云,肺痿即现今之肺结核,然丹波氏在所著《金匮要略述义》本方条有「按此方,…盖亦属肺冷之痿」。由是观之,则肺痿有冷、热二种,而本方能治肺冷之痿,然不可用于发热不热的现时之肺结核矣。

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方

桂枝、生姜、大枣各9克,甘草、皂荚各6克。

煎法用法同前。

皂荚丸之注释

咳逆上气,时时唾浊,但坐不得眠,皂荚丸主之。(《金匮要略》)

【注】

所谓咳逆上气者,为咳嗽频发之意。时时吐浊者,时时吐浊痰也。但坐不得眠者,坐则咳嗽少,呼吸稍舒,卧则咳嗽频发而不得眠也。

皂荚丸方

皂荚末、枣肉等分。

上药以蜂蜜为丸。一回4克许,一日三回服用。

皂荚之医治效用

《本草备要》曰:「皂荚,辛温而性燥。…吹之、导之,则通上下关窍而涌吐痰涎。搐鼻立作喷嚏,治中风口噤,胸痹,喉痹。服之则除湿去垢,消痰破坚,杀虫下胎,治风湿风癞,痰喘肿满,坚症囊结。涂之则散肿消毒。煎膏,贴一切痹痛。合苍朮焚之,辟瘟疫湿气。一种小如猪牙,一种长而枯燥,一种肥厚多脂,多脂者良。」

《方舆輗》曰:「心嘈无可奈何,与皂荚如粟米者,仅五七丸。」

据此二说观之,则本药为猛烈之刺激药,似不可轻轻内用。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之注释

夫失精家小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失精者,梦交而失精也,别男女为互文,其实一也。小腹弦急者,强急如弓弦,其证在于小腹,为下虚之候,气血不和也,失精亦由于是。阴头寒,目眩,发落,并为冲逆之候而无下降之气,阳气不旺于下部也。发落者,皆由于上实,瘀血集于头部也。『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之十二字应为脉例斜插之文,言凡脉有极虚芤迟之三象,为下利清谷,亡血,失精之三病中脉应之例也。虚者,有场所而无物之义,为浮大无根之脉。芤者,言中空之脉。迟者,不速脉。三脉属于气血之虚,为阳气衰之脉应也。得脉以下,为此方所取之脉证。就以上之脉例言时,其三脉中得之芤动而微紧,则为失精、梦交之脉。动者,惟关上有,而无上下首尾之脉,盖得与脐上之筑动应之。此方非虚寒之意,微紧而不迟故也。」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方

桂枝、芍药、大枣、生姜、龙骨、牡蛎各5.5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桂枝汤证之有胸腹动者。」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禀性薄弱之人,因色欲过多则血精减耗,身体羸瘦,面无血色,身体常有微热,四肢倦怠,唇舌干燥,小腹弦急,胸腹动甚,及至于穷,不死何待?若以此方长服,严慎闺房,保啬调摄,则能肉生于骨,可望回生。」

妇人心气郁结,胸腹动甚,寒热交作,经行常衍期,多梦惊惕,鬼交漏精,身体渐就羸瘦,其状恰似劳瘵。孀妇室女,情欲妄动而不遂者,多有此证,此方宜之。

此方及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桂枝甘草龙骨壮蛎汤三方,所谓癫痫家上冲眩晕,耳鸣,胸腹动悸,梦寐惊起,精神恍惚,或无故悲愁者,随证选用,各有效也。若心下痞,大便难者,宜兼用泻心汤。又火伤汤泼,大热口渴,烦躁闷乱欲死者,及灸后烦冤者,亦宜选用三方,或兼用泻心汤、黄连解毒汤等。

由余之实验,以上病证须此三方者反少,而小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苓桂朮甘汤、桂枝茯苓丸、当归芍药散等之单用,或二乃至三方之合用,或须兼用黄解丸等之场合极多。火伤者,概以泻心汤或黄连解毒汤等之单用,亦已足矣。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之注释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主之。(《伤寒论》)

【注】

和久田氏曰:「劫者,因威胁而出物也。夫表邪之轻证,其初不用汤药,以烧针于肌,威胁出汗,为当时医者之术,以此病名为伤寒,固非轻证。然医以火迫于肌,劫而出汗,因亡阳也。亡者,言不自卫其处也。出汗以劫,因而阳气不能卫于表,冲气剧而为胸腹之动气,则必发惊狂之证也。起卧不安者,亦起亦卧而不能安,乃详惊狂之状之辞也。此证以亡阳而致冲逆,下之而致胸满,内外虽如异途,然其归趣一也。加龙骨牡蛎之意以镇动气,且加蜀漆去痰逐水也,亦由冲逆而逐逼痰气于心胸也。」

火邪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主火邪,故汤火伤之烦闷疼痛者及灸疮发热者有效。以牡蛎一味,麻油调涂汤火伤,则火毒忽去,其效可推想而知矣。」

《方舆輗》本方条曰:「不寐之人,彻夜虽一目亦不得瞑,及于五六夜时,必发狂,可惧也。亟宜服此方,蜀漆去心腹之邪积也。」

东洞翁于本方定义曰:「治桂枝去芍药汤证而胸腹动剧者。」

求真按:「浅田氏由火邪之侧面说明本方,有持氏自惊狂之方面说明本方,东洞翁由腹证上说明本方,则本方宜用东洞翁说为主,二氏之言为副。」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方

桂枝、生姜、大枣、蜀漆各5.5克,甘草3.5克,牡蛎9克,龙骨7克。

上锉细,以水四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之注释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伤寒论》)

【注】

和久田氏曰:「按此证可作三逆二因观。火逆一,下之一,烧针一,三逆也。下之,一因,烧针,二因也。『烦躁』二字承上之二因。火逆例曰:『脉浮宜以汗解,而以火灸之,则邪无从出,因火而盛也,病自腰以下必重而痹,名为火逆是也。』火逆犹宜和表而救之,反下之而发为烦躁,烧针亦非发汗之正法,因是亦发为烦躁,故成二因,并成一烦躁证。以桂枝、甘草和表缓急,以龙骨、牡蛎镇惊狂之动气,烦躁自治之意也。」

东洞翁对本方之定义,虽曰:「治胸腹有动而急迫者。」然不若治桂枝甘草汤证而胸腹有动者之为当也。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方

桂枝14.5克,甘草、龙骨、牡蛎各7克。

上药锉细,以水二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蜀漆之医治效用

《本草备要》曰:「常山,辛苦而寒,有毒。能引吐行水,去老痰积饮,专治诸疟。然悍暴,能损真气,弱者慎用。…苗名蜀漆,效用略同。」

《续药征》曰:「蜀漆,主治胸腹及脐下动剧者,兼治惊狂、火逆、疟疾。」

据上说观之,则本药主治胸腹脐下之悸动剧者,且兼治惊狂、火逆,有杀虫杀菌性。然以有毒不可轻用。

牡蛎之医治效用

本药含多量之碳酸钙,故有制酸作用。然中医多用于此目的以外,兹详说于下。

《药征》曰:「牡蛎,主治胸腹之动,兼治惊狂、烦躁。」

牡蛎、黄连、龙骨同为治烦躁之药,而各有所主治也。膻中者,黄连所主治也。脐下者,龙骨所主治也。而部位不定,胸腹烦躁者,牡蛎之所主治也。

《气血水药征》曰:「外行之血下陷甚者则作惊作躁,其不甚者多寒而烦,不致惊躁耳,此血下陷之候也。下陷之血气,自心胸作动者,牡蛎主之也。」

《蕉窗杂话》曰:「牡蛎能下水,使久蓄之寒水下达于水道,故其初得遍历胃中,而免吐水腹痛等证也。」

蛇含石、铁粉、辰砂、禹余粮、牡蛎等皆有镇坠利水之效,各有其适用处,故有小差耳,至其细微,不能尽论,当以意会也。归纳之,均有镇坠其气之效,故有镇气及利水之能。

《餐英馆治疗杂话》曰:「世医仅知牡蛎止汗、涩精,然不知除心下气痛,消疝症、积块者,皆不读《本草》之弊也。《丹溪心法》中有心脾气痛,服牡蛎一味酒之方。又好古曰:『牡蛎者,入足少阳,为软坚之剂。』其它本草亦有疗疝症、积聚者,…要之心胸嘈杂,心下气痛者,牡蛎妙也。」

反胃之证,起居未至大衰者,亦以此方加牡蛎为佳,吞酸、嘈杂、呕吐为目的,有心胸刺痛者,则更佳也。牡蛎治气滞痛,详于《本草》。牡蛎治吞酸嘈杂,有《兰医》之说明,其说曰:「白酒腐败,加以石灰则改味,人所饮之水饮,留滞于心胸之间,久则腐败,成为酸水,故用石灰类之牡蛎治吞酸嘈杂,是理之常也云云。」非简短之说明耶?近世由气发之病人不少,以牡蛎加于顺气豁痰剂中,宜研究之。

《本草备要》曰:「牡蛎,涩肠,补水,软坚。咸以软坚化痰,消瘰疬结核、老血瘕疝。涩以收脱,治遗精崩带,止嗽,敛汗,固大、小肠。微寒以清热补水。」

以上诸说,虽无不可,然或未备,或过偏,或涉于枝叶之议论,皆非完璧也。本药以胸腹之动为主目的,惊狂、烦躁为副目的,虽如东洞翁之所言,然有是等证而亦有不当用者。血下陷云云,即血液集于体之内部,不循于体表,故成惊狂及烦躁,或寒多而烦,未致惊躁,当用本药。虽如南涯氏之说,然亦难为此药应用上恒久不变之法则。其它诸说,不无参考之价值,然亦难为本药之主目的。由余之实验,当用牡蛎之病者,由于先天的或误治等之身体虚弱、腹部软弱而未陷于阴证者,用本药以此体质与胸腹动为主目的,惊狂、烦躁、幻觉、不眠等之神经症状及前诸家所说为副目的而用之也可。

本药之作用,大有类似于茯苓,然其间亦自有分别,即茯苓之悸虽应于手而小,而本药之动大也。茯苓有肌肉痉挛,本药无此证也。茯苓无渴症,本药有此证也。又本药之作用,疑似于黄连,然黄连用于实证,本药虚证也。黄连有热伏,有脑充血征之颜面潮红,本药则不然。

龙骨之医治效用

《本草备要》曰:「龙骨,甘涩。…能收敛浮越之正气,涩肠,益肾,安魂,镇惊。…惊痫、疟利、吐衄、崩带、遗精、脱肛。利大小肠,固精,止汗,定喘,敛疮,皆涩以止脱之义。」

《药征》曰:「龙骨,主治脐下之动,兼治烦惊失精。」

据此二说观之,则本药为收敛药之一种,其主目的为衰脱之征候与脐下之动,副目的为烦惊、失精等,亦可用之。

小建中汤之注释

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者,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与小柴胡汤主之。(《伤寒论》)

【注】

汪氏曰:「此条乃少阳病,兼挟里虚之证也。伤寒之脉弦,弦者本为少阳之脉,宜与小柴胡汤,兹但阴脉弦而阳脉涩,此阴阳以浮沉言,脉浮取之则涩而不流利,沉取之则亦弦而不和缓。涩主气血之虚少,弦又主痛,法当腹中急痛,与建中汤者,温中补虚以缓其痛而兼散其邪,先以温补而弦脉不除,痛犹未止者,为不瘥。此为有邪留于少阳经,后与小柴胡汤去黄芩加芍药以和解之。盖腹中痛亦为柴胡证中之一候,余以先补后解,乃仲景之妙法也。」

求真按:「小柴胡汤去芩,为紊乱仲景法,加芍药,蛇足也。但知芍药证必在而加之,不责也。」

锡氏曰:「先与小建中汤,便有与柴胡之意,非因小建中无效而又与柴胡也。」

柯氏曰:「仲景有一证用两方者,如用麻黄以解汗,半日复烦,用桂枝以更汗者同法。然皆因设法以御病,非必然也。先麻黄继桂枝者,是由外而之内之法也。先建中继柴胡,是自内而之外之法也。」

伤寒二三日,心中悸烦者,小建中汤主之。(《伤寒论》)

【注】

《方舆輗》曰:「伤寒里虚时为悸,邪扰时为烦,故初起二、三日,即有此证候者,不宜攻其邪,但与小建中汤温养中气,中气建,邪自解矣。虽不即解,然发表攻里之机亦自此出,是仲景御变之法也。疝气、症瘕等证,往往亦宜用此法治之。」

虚劳,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烦热,咽干口燥,小建中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虚劳,病名也。然古人命名,无一不取于证,虚者有场所而其内无物之谓。皮骨,场所也。实其内之物,血肉精液也。今精液肌肉不润,血亦有不能流动之势,肉瘦筋弱,颜面无血色而薄白,皮骨仅存,其内无实物,故名以虚。证曰:『男子色薄者,主渴及亡血。卒喘悸脉浮者,是里虚也。』亡有逃亡之意。劳者,疲也,血不荣肉,精不守骨,虚热入于骨髓而手足心热,四肢痛,梦遗精,手足瘦削,不能远行,所以名为劳也。里急之里,即表里之里,皮肤之内,筋脉之意也。悸者,乃心中悸也。衄者,鼻血也,由于冲逆之故。腹中痛,由于里急也。梦失精者,梦像也,精以静而守于内,今内虚而失守,因梦而失,下焦之虚也。手足烦热者,手足之心发热也。酸痛者,酸楚疼痛也。咽干口燥者,血气冲逆,虚热之候,与口舌干燥不同,口舌干燥由于胃中实热,故舍其舌而曰咽干口燥,总是虚劳之证也。」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下曰:「虚劳里急云云,此证余每用黄耆建中汤,其效胜于小建中汤,学者试之。」

求真按:「此说较是。」

男子黄,小便自利者,当与虚劳小建中汤。(《金匮要略》)

【注】

黄者,为黄疸。然惟黄疸之小便自利,宜与本方,恐不似仲景之口吻,或有本方证,而省略前提乎?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金匮要略?黄疸篇》曰:『男子黄,小便自利者,当与虚劳小建中汤。』按小便自利与不利,至失其常,则同于桂枝加黄耆汤,证曰:『黄汗云云,小便不利。』由是观之,则疑虚劳小建中汤,或谓黄耆建中汤乎?又按仲景于黄耆建中汤证曰:『虚劳云云,小便多。』必效方之黄耆建中汤证曰:『小便数。』曰多,曰数,是亦失常,更可为证,故余每用黄耆建中汤也。」

求真按:「此说较是。」

妇人腹中痛,小建中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本条亦与前条有同样之可疑,不宜有男子、妇人之拘定。

小建中汤方

桂枝、生姜、大枣各5.5克,甘草3.5克,芍药11克,胶饴十二两。

上药锉细,以水二合五勺,煎一合。去渣,加胶饴溶之,一日分三回温服。

茯苓建中汤方

加茯苓5.5克于小建中汤中。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治验

《医方集解》曰:「昂按:此汤以饴糖为君,故不名桂枝芍药,而名建中。今人用小建中者,绝不用饴糖,是失仲景之遗意也。」

《苏沈良方》本方条曰:「此药治腹痛如神,然腹痛按之便痛,重按之却不甚痛,此是气痛。重按则愈痛而坚者,当自有积也。气痛不可下,下之则愈甚,此虚寒证也。此药偏治腹中虚寒,补血,尤治腹痛。」

求真按:「然腹痛按之则便痛,重按却不甚痛者,此是气痛。重按则愈痛而坚者,当自有积也。『气痛不可下,下之则愈甚』之章句,是说本方证腹痛与实证腹痛之鉴别法,亦可为一般虚证与实证之判别法,而此说系基于《金匮》之「病者腹满,按之不痛者为虚,痛者为实」而扩充之也。」

《证治准绳》本方条曰:「治痢不分赤、白、新、久,但腹中大痛者,有神效。其脉弦急或浮大而涩,按之则空虚,或举、按皆无力者,是也。」

《张氏医通》曰:「形寒饮冷之咳嗽、腹痛而兼脉弦者,小建中汤加桔梗以提肺气之陷。」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小建中汤治里急,腹皮拘急及急痛者。」

按当有腹中拘急之证,其方类芍药甘草汤。

求真按:「其方当作『类于桂枝加芍药汤』。」

浅田氏曰:「此方治中气虚而腹中引痛者。凡古方书云脾胃,云建中者,皆建立脾胃之义也。此方…唯血干俄顷,腹皮拘急,或强按无底力,譬如按琴上之系,虽为积聚腹痛等证,宜建中以润血缓急迫之意用之。全体腹中无力,而有凝滞者,此汤有效。」

《建殊录》曰:「一患者四肢惫惰,有时心腹切痛,居常郁郁,志意不乐,诸治无效。某医以先生有异能,劝迎之。患者家人曰:『固闻先生名,然古方家多用峻药,是以惧而未请。』医更劝之,且保其无害,遂迎先生诊之。腹皮挛急,按之不弛,乃作建中汤使饮之。其夜胸腹烦闷,吐下如倾,家人大惊,急召某医责之。医曰:『东洞所用,非峻剂也,因病适将发动耳。』家人尚疑,又召先生,意欲不复服。先生曰:『余所用非吐下之剂,而如是其甚者,盖彼之病毒之势已败而无所伏,因而自溃,宜益攻之。』家人服其言,先生乃还。翌早,病者自来谒曰:『吐下之后,诸证脱然如平日。』」

求真按:「是药瞑眩,而即治也。」

《生生堂治验》曰:「一男子久患头痛,立则晕倒。医以为梅毒,与芎黄汤及轻粉、巴豆之类攻之数百日。先生诊之,自心下至小腹拘挛如绳索,乃以小建中汤百余帖愈之。」

求真按:「自心下至小腹拘挛如绳索者,即腹直肌挛急也。」

《方机》曰:「心悸或肉?筋惕,或头眩者(应钟),心悸甚者(解毒),茯苓建中汤主之。」

求真按:「此方揭载于《方机》,恐系东洞翁之创方。」

《生生堂医谈》曰:「一男子年三十许,患面色如土,息短而腹中有物,时时冲心。众医为奔豚,治无效,如是三年,农事废弛。请于予,予与茯苓建中汤,并放其痧,血出如溅,冲心遂止,诸证随退。」

求真按:「此证此方中,或可合用桂枝茯苓丸。」

黄耆建中汤之注释

虚劳里急,诸不足,黄耆建中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诸不足者,气血均不充足之谓也。案:黄耆有伸张正气于肌表,而回复其津液之能。诸肌表之不足者,皮肤干而不润,卫气不固其腠理,津液由自汗或盗汗而消失。黄耆能伸正气,回津液,固密其腠理,则瘀水自回降,小便通利,滑肌肤而得润泽。抑黄耆虽云治自汗盗汗,然皆由正气之不足,故不可以此为主能也。余之用黄耆,不必汗之有无,但得肌表乏正气者,即不误矣。」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主小建中汤之中气不足,腹里拘急,而带诸虚不足者,故加黄耆也。仲景之黄耆,大抵为托表、止汗、去水之用,此方可知亦以外体不足为目的也。此方虽用于虚劳之证,腹皮贴于背,无热而咳者,然或有微热者,或汗出者,无汗者,俱可用之。」

黄耆建中汤方

小建中汤加黄耆5.5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治验

《续建殊录》曰:「一男子久患咳,尝吐血,尔后气力大衰,短气息迫,胸中悸而烦,腹肌挛急,不能左卧,寐则汗出,下利日一二行,目上、足跗微肿,咳不止,饮食减少,羸瘦尤甚,与黄耆建中汤,盗汗止,挛急渐缓,得以左卧而不下利,微肿散,咳依然,更兼用解毒散,逾日,诸证全退。」

当归建中汤之注释

《千金》内补当归建中汤:治妇人产后虚羸不足。腹中刺痛不止,吸吸少气,或小腹中拘急,痛引腰背,不能饮食。产后一月,日得服,四五剂为善,令人强壮,宜当归建中汤。(《金匮要略》)

【注】

吸吸者,吸气性呼吸困难。少气者,极度之浅表性呼吸也。

当归建中汤方

当归7克,桂枝、生姜、大枣各5.5克,芍药11克,甘草3.5克。

煎法用法同前。若大虚,则加饴糖六两,汤成纳之,暖于火上,令饴消。若去血过多、崩伤、内衄不止,加地黄六两、阿胶二两,合八味,汤成,纳阿胶。若无当归,以芎藭代之,若无生姜,以干姜代之。

当归建中汤之腹证

本方于桂枝加芍药汤,或小建中汤,加以治贫血性之瘀血之当归,则于腹证上亦同为腹直肌挛急,然左侧殊甚,脐下部(殊于左肠骨窝部)有软弱瘀血块,呈一般贫血之虚状。

先辈之治验

《漫游杂记》曰:「有一妇人,经水至五十余不断,其至也每月十四、五日,血下三倍于常人,面目黧黑,肌肤甲错,晕眩日发四、五次,数步不能,彻夜不眠,呻吟之声闻于四邻,其脉沉细,其腹空胀,心下暨肚腹各有一块坚如石,盖因败血凝结,震荡鲜血也。余一诊曰:『腹力虚竭,不当攻积块,惟与滋润之方,观其动静。』家有二子,恳请不罢,乃与当归建中汤,使日服二帖。经五十余日,无他异,唯觉晕眩稍减耳。又数日,其左足发肿毒,一日三五次,暴热来去。家人惊,请他医,他医诊为气疾,与三黄汤,二日许,晕眩大发,卒厥欲死。于是遑遽,再请于予。余曰:『病不可攻而攻,故有斯变,斯人斯疾,除当归建中汤,不宜别进一方也。』使服建中汤数百日,觉身体滋润,徐徐以艾炷,于是再作建中汤与之。半岁,晕眩不发,日行数百步,血来减于前。于是灸于脊际,日三四穴,渐增至五六穴,共约三十七穴,每月轮次为之,终则与建中汤。如是一年许,血来减半,面目皮肤生津液。又经一年,徒步涉山河,诣筑后之善导寺。」

《续建殊录》曰:「一老妇腿足疼痛十余年,遂成挛急而痿躄,身体羸瘦,腹中拘挛,胸胀如龟背,仰卧不能转侧,唯饮食如常,故气力不衰。先生与当归建中汤及消块丸,逾月能步行矣。」

《成绩录》曰:「一男子二十余岁,腰脚挛急微痛,上冲耳鸣,经年不治。先生用当归建中汤,兼以应钟散而愈。」

归耆建中汤方

黄耆建中汤中加当归7克。煎法用法同前。

本方虽为华冈青州氏之创方,其实为师之黄耆、当归二建中汤之合方,常用于外科的疾患。其法散见于所著诸书,但皆零星杂出,兹不集录。

先辈之论说

《类聚方广义》黄耆建中汤条曰:「此方加当归名归耆建中汤,治诸疡脓溃之后,荏苒不愈,虚羸烦热,自汗盗汗,稀脓不止,新肉不长者。若恶寒下利,四肢厥冷者,更加附子。又治痘疮淡白而不灌脓之际,及灌脓之际平塌灰白,或内陷外剥,下利微冷,声哑脉微者,兼用伯州散。」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为青州所意创,虽用于疮疡,亦宜用于虚劳之盗汗、自汗证。」

黄耆及建中剂不可应用于肺结核

余往年误认关于桂枝加黄耆汤以下仲景之意及此等诸方之诸家学说,用黄耆及建中剂于肺结核而致失败。当时学尚浅陋,不知其故,后读《兰台轨范》等书,乃始得解。余恐后世或有蹈余之故辙者,故将此等诸说,特书大书于下,以为鉴戒。

《兰台轨范》曰:「古人所云之虚劳,皆是纯虚无阳之证。近日之阴虚火旺,吐血咳嗽者,正与相反,若误治之,必毙。近日吐血咳嗽之病,乃系血证,而有似于虚劳,其实非虚劳也。」

【注】

所谓纯虚者,真虚证之意。无阳者,非无阳证,而有阴证之义。阴虚亦阴证,而非虚证之意。共为阳证,而为虚证之义也。火旺者,炎证剧烈之谓。全文之意,古虚劳为阳虚证,与现今之炎证炽盛,吐血咳嗽者正相反,若以古虚劳治方,与现今之吐血咳嗽病时,必死云。

又同书小建中汤条曰:「此方治阴寒阳衰之虚劳,正与阴虚火旺之病相反。庸医误治,害人甚多。此处咽干口燥者,乃非由津液少而有火也。」

《方舆輗》曰:「小建中汤者,古圣治虚劳之大方也。然今试用之,病者辄有觉上逆、热闷、中满等证者,予尝疑此。近日广集名家书论,始似有所得。盖古之所谓虚劳,为虚寒之证,而后世所谓虚劳,火动之证也,虽名同而实异。余前辨病不明,且惑于药无寒热温凉之僻说,只据病名以求方药,所以不能得也。夫寒热温凉,药之性也,岂可谓无乎。试言一验。继淇曰:「有麻黄之地,冬不积雪,其温热之性使然也。」如建中汤虽非大温,然有桂枝,若投于火旺之证,如以汤沃沸。要之,治疗以辨证为首务,然后以方随之,不然行之虽得偶中,然其失多矣。」

《张氏医通》云:「…有十余岁之女子,因发热,咳嗽,喘急,小便少,成肿病,用利水药而得愈。然因虚羸过甚,遂用黄耆建中汤,日一服。三十余日,遂愈。夫人之禀受不同,虚劳小便白浊之阴脏之人,服橘皮煎、黄耆建中汤,获愈者多。至于阳脏之人,则不宜用暖药矣,建中汤虽不甚热,因有肉桂,若服之稍多,亦反为害。要之用药亦当量其所禀,审其冷热,不宜一概以建中汤治虚劳也。」

求真按:「有持与张二氏,举建中汤不适宜于肺结核之理由,归罪于桂枝,可谓已甚之论,何则?小建中汤之君药为胶饴,其量最多,臣药为芍药,量次之,今二氏指摘其罪于桂枝。夫桂枝与生姜、大枣、甘草只为佐使药,其量甚少,故讨究本方之能力,当求于其君臣药之胶饴、芍药,不当及于佐使药之桂枝也。二氏之说,正反之,其议论之不当,理论上已极明矣。」

然小建中汤之不适于肺结核,乃因此方之君药为胶饴,其性大温,有助长炎证之弊,而臣药芍药富收敛性,有抑遏皮肤、肺、肠、肾之排泄机能之作用。若误以主此二药之本方与此病者时,一面助长炎证,一面则阻止结核毒素之排泄,是以反使增恶耳。

《杂病辨要》曰:「按古之所谓虚劳者,皆是里虚不足之证,与今劳嗽吐血相反,误治必毙。劳嗽吐血,是肺萎虽似虚劳,其实不然也。」

胶饴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气味】甘,大温,无毒(宗奭曰:「多食则动脾气。」震亨曰:「大发湿中之热。」时珍曰:「凡中满吐逆、牙齿?、赤目、疳病者,宜切忌之,生痰动火为最甚。」)。

【主治】补虚乏。(《别录》)

补虚冷,益气力,止肠鸣、咽痛,…消痰,润肺,止咳。(思邈)

健脾胃,补中。(孟诜)

脾弱不思食人,若少用之,能和胃气。(宗奭)

解附子、乌头毒。(时珍)

【发明】

成无己曰:「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胶饴之甘,以缓中也。」

本药之作用酷似甘草,治急迫作用,二者殆相伯仲。甘草性平,通用于表里、阴阳、虚实各证。本药性大温,虽可用于阳虚证,然阳实、阴虚及寒实证不可用之,有适于里证而不适于表证。又甘草无营养成分,而本药有丰富之滋养成分,亦是其别也。

《和汉药物考》曰

饴糖(或作胶饴)

【成分】主要成分为麦芽糖糊精,兼含蛋白质及少量之盐分。

【效能】饴糖以含水碳素之加溶物,故易消化,自古用为小儿及产妇之滋养物。又为配伍药物而制成饴剂。

黄耆桂枝五物汤之注释

血痹,阴阳俱微,寸口关上微,尺中小紧,外证身体不仁,如风痹状,黄耆桂枝五物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阴阳俱微无定说,寸口关上微,尺中小紧,非师之正文,或系注文窜入云。

血痹者,和久田氏云:「血脉涩滞,麻痹之名也。」尾台氏云:「身体痹而觉肌肤习习者。」浅田氏云:「邪入血分,形体麻痹,如被微风吹者,是可知矣。」

风痹者,和久田氏曰:「风痹者,为正气虚,邪气入犯,麻痹不仁之名也。」尾台氏曰:「身体痹而不仁者,谓之风痹。风痹者,肌肤顽麻而不知痛痒之谓也。」浅田氏谓:「风痹者,顽麻兼有疼痛也。」

据上所说观之,则血痹者,为外证身体不仁。所谓如风痹状者,因血液之变调,身体虽麻痹,尚未甚也,且可知不疼痛矣。

黄耆桂枝五物汤方

黄耆、芍药、桂枝、大枣各7克,生姜14.5克。

上药细锉,以水三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桂枝汤证而呕,身体不仁,不甚急迫者。」

和久田氏驳之曰:「《方极》云:『桂枝加黄耆汤证而不急迫作呕者。』愚云,此但就去加言之,未思及本文之证。此证虽有桂枝,无冲逆之证,无痹而不仁之外证及发呕之候,非以呕而增加生姜也。」

求真按:「和久田氏所说较是。」

浅田氏曰:「又血痹证不止而气虚者,有因瘀血积滞者,治属桂枝茯苓丸,不可不知也。」

求真按:「此说虽是,余意当属于桂枝茯苓丸或当归芍药散之治,学者不可不知也。」

知觉麻痹者,非因知觉神经之原发的病变,因病毒而引起续发的知觉神经病变之结果也。

多数西医以知觉麻痹,即为知觉神经之炎证或变质,是谬见之甚也。凡知觉神经若不因外伤或特种毒物之作用,则不能自动成病。换言之,即知觉神经非原发性而是续发麻痹也。病毒使续发知觉神经病,故发生麻痹也。即病毒为原因,知觉神经病为结果,而麻痹亦其结果也。因有此理,故血痹用桂枝茯苓丸或当归芍药散,主驱逐麻痹真正病原的瘀血,或瘀血兼水毒,而不拘知觉神经病变之如何也。所以中医反比深知此理之西医能治麻痹也。

黄耆芍药桂枝苦酒汤之注释

问曰:「黄汗之为病,身体肿,发热汗出而渴,状如风水,汗沾衣,色正黄如药汁,脉自沉,从何得之?」师曰:「以汗出入水中浴,水从汗孔入,得之,黄耆芍药桂枝苦酒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尾台氏曰:《千金方》「沾」作「染」,「药」作「蘗」。

求真按:「蘗汁为黄蘗汁,其色正黄,以之形容黄汗也。」

和久田氏曰:「身体肿者,肌表之瘀水多也。肌表之多瘀水,因为正气之虚弱,故黄耆分量为之特多也。发热者,由于血气之郁,故发热汗亦出也。因出汗致内渴,故曰发热汗出而渴。风水者,身肿、脉浮、汗出,其状相似,故曰状如风水。然风水之汗不黄,其脉不沉,故举汗色、脉状以辨其疑。又风水因感外邪,所以脉浮也。此证为阳气郁遏难宣,故虽发热而脉沉也。云自沉者,为本分之脉证,非受其它妨害之意也。」

黄耆芍药桂枝苦酒汤方

黄耆18克,芍药、桂枝各11克。

上锉细,以水二合六勺,苦酒四勺,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若心烦,服至六七日乃解。若心烦不止者,以苦酒阻故也。

【注】

尾台氏曰:「本邦之醋气味酽烈,故如法煮之,间有不能服者。倘尔,宜以水煮用。」又曰:「阻者,格也,与病毒阻格,故发心烦也。」

防己茯苓汤之注释

皮水为病,四肢肿,水气在皮肤中,四肢聂聂动者,防己茯苓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聂聂者,微动貌,即为肉?貌也。」又曰:「防己茯苓汤,治皮水病,四肢肿、冲逆、肉?者,是亦正气不能达于皮肤而肿满也。加以水气冲逆,至于肉?,故重用茯苓为主治,佐以防己、黄耆、桂枝、甘草,以宣正气而降冲气,可见是利水气之意。」

尾台氏曰:「聂聂而动与?动略同,皆由水气所成,故以茯苓为主治也。」

《小补韵会》曰:「聂,动貌。《素问?平人气象论》曰:『厌厌聂聂,如榆荚之落。』又《难经?十五难》曰:『厌厌聂聂,如循榆叶。』」

防己茯苓汤方

防己、黄耆、桂枝各7克,茯苓14.5克,甘草5克。

上锉细,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先辈之论说治验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四肢聂聂而动,水气在皮肤而上冲者。」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主治皮水,然方意近于防己黄耆汤,但去朮加桂、苓者,专行于皮肤也。一人身体肥胖,运动不利,手足振掉。前医投以桂苓朮甘汤、真武汤之类,或以为痰之所为,使服导痰化痰之药,更无效者,服此方而愈。又下利久不治,服利水药不愈者,有用此方而收意外之治效。」

防己黄耆汤之注释

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耆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脉浮,汗出恶风者,是风感之证也。身重者,肌表有湿气之候。此方非风邪发表之剂,是专实肌表而降水气,自小便利去之,则与湿气相感之风邪,不治而能自去矣。」

《外台》防己黄耆汤,治风水脉浮,为在表,其人或头汗出,表无他病,病者但下重,从腰以上为和,腰以下当肿及阴,难以屈伸者。(《金匮要略》)

【注】

风水,其脉自浮,外证为骨节疼痛恶风。但下重者,以水气集于腰以下,而下部觉重感也。为和者,无异于平常也。

防己黄耆汤方

防己7克,黄耆9克,甘草3.5克,朮、生姜、大枣各5.5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水病身重,汗出恶风,小便不利者。」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防己茯苓汤,专主肌表有水气者。此方主有水在表里者,故防己、黄耆二味之分量,皆比防己茯苓汤多也。」

治风毒肿、附骨疽、穿踝疽,稠脓已尽,稀脓不止,或痛,或不痛,身体瘦削,或见浮肿者。若恶寒或下利者,更加附子为佳,兼用伯州、应钟、七宝等。凡附骨疽久不治,或治而复发者,以毒之根蒂未除也,宜刮开疮口,以抉剔除病根,无不治矣。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治风湿表虚者,故自汗久不止,表分常有湿气者,用之有效。盖此方与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有虚实之分,彼汤用于脉浮、汗不出、恶风者,以发汗;此方用于脉浮、汗出、恶风者,解肌而愈。即如伤寒、中风有麻黄、桂枝之分。身重者,湿邪也。脉浮汗出者,表虚故也,故不以麻黄发表,而以防己驱之也。《金匮》治水、治痰之方用防己者,取运气于上而水能就下也。服后如虫行,及腰以下如水云云,皆可知为湿气下行之征。」

桂枝甘草汤之注释

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伤寒论》)

【注】

叉手者,即叉手以蔽心脏部之意。此证以心悸亢进甚,虽自叉手以蔽心脏部而制之,然尚不能镇静,故欲他人为按此部。

未持脉时,病人叉手自冒心。师因教试令咳而不咳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所以然者,以重发汗,虚,故如此。(《伤寒论》)

【注】

此耳聋,无用本方之明文。然本条与前条对照,则本方之主治明矣。

桂枝甘草汤方

桂枝24克,甘草12克。

煎法用法同前。

桂枝甘草汤之腹证

本方证因发汗过多,亡失体液,变为虚证,故腹部见软弱无力。然尚未陷于阴证,故有热状而无寒状,且上冲急迫,心悸亢进颇剧,脉促疾而心脏及心下部现悸动,腹部之大动脉搏动亦甚,较桂枝去芍药汤证之脉促胸满,其上冲急迫更为高度,然此心悸亢进异于实证,以不伴血压之升腾为常。

本方自身实用虽少,然由此变化而成之要方,如苓桂朮甘汤、桃核承气汤等方意之解释上,甚紧要也。

半夏散及汤之注释

少阴病,咽中痛者,半夏散及汤主之。(《伤寒论》)

【注】

《伤寒杂病辨证》曰:「咽痛者,谓或左或右之一处痛也。咽中痛者,谓咽中皆痛也,甚则痰涎缠于咽中不得息,或咽中伤而生疮,滴水不得下,若不急治则必死,即俗所谓之急喉痹、走马喉风者,皆云其速也。其证属于少阴,盖少阴为里之本,咽喉为里之窍,其位深且急也,是故虽有一二表证,若见咽痛之一侯,法当急救其里。若徒攻其表,则愈攻而愈剧,遂使咽喉紧闭腐烂,致谷气绝而毙。本论不载于太阳而举之于少阴者,亦有深义存焉。」

甘草汤、桔梗汤曰咽痛,半夏散及汤曰咽中痛,半夏苦酒汤曰咽中伤而生疮,则皆咽痛为主者也。盖咽痛本有轻重之分,轻者未必肿,重者必大肿。以是咽痛不肿之轻者,为甘草汤。其大肿之重者,为桔梗汤。但不肿或涎缠咽中而不堪痛楚者,为半夏散及汤与苦酒汤也。

求真按:「此说甚是,故以解本条之意,亦可为此方与类方之鉴别法。」

半夏散及汤方

半夏、桂枝、甘草各4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咽喉痛,上冲急迫者。」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宜于冬时中寒,咽喉疼痛者,虽有发热恶寒可治。」然此证冬时为多,又后世所谓阴火喉癣证,上焦有虚热而喉头糜烂,痛苦不堪,饮食不能下咽,用甘桔汤及其它诸治咽痛之药无寸效者用之,一旦而有效。古本草载有桂枝治咽痛之效,合半夏之签辣,甘草之和缓,而其效尤捷,此古方之妙用也。

桂枝人参汤之注释

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伤寒论》)

【注】

尾台氏曰:「『协』同『挟』,《玉函》、《脉经》、《千金翼》皆作『挟』。宋本作『协』。协热下利者,此为表证未除而数下之,故素有之里寒挟表热而下利不止也。主以桂枝人参汤者,以桂枝解表,朮与干姜蠲寒饮而止下利,人参解心下之痞硬,甘草缓其急,不得一味加减,古方之简约而其妙用有如此者。」

求真按:「本方证可谓为表里二证之合并,又可称为阴阳二证之混淆。然表虽有热,而里则真寒,若未确认之,则本方不可轻用也。」

桂枝人参汤方

桂枝、甘草各9.5克,朮、人参、干姜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人参汤证上冲急迫颇剧者。」

求真按:「可作治桂枝甘草汤、人参汤二证之并发者。」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肢体倦怠,心下支撑,水泻如倾者,多于夏秋间有之,宜此方。按人参汤主吐利,此方主下利有表证者。」

肾着汤、苓姜朮甘汤(甘草干姜茯苓白朮汤)之注释

肾着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状,反不渴,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属下焦。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如带五千钱,甘草干姜茯苓白朮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和久田氏曰:「肾位夹脐左右,故腰以下病,名肾着,记其位也。水气病多渴,故云反不渴。凡水气病气上冲者,小便不利,此病无冲逆之证,而在下焦,故小便自利也。所谓自利者,不用药而自通,即小便比寻常较多之谓也。所谓饮食如故者,与未得病以前饮食无异也。此属下焦,以示胃中无变化也。下焦,脐以下也。身劳云云,病因也。然此但云下焦得湿气之由,不仅得诸衣里之冷湿也。余按下焦易虚,故寒湿必感自下焦,盖下焦感寒湿之所也。此方主以茯苓、干姜者,去寒利水也,其无心下悸、目眩等证者,以无气冲逆之候也。」

苓姜朮甘汤方

甘草、朮各6克,干姜、茯苓各12克。

上锉细,以水二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苓姜朮甘汤之腹证

本方不但于苓桂朮甘汤去桂枝加干姜,然二方之异处归结于一为有干姜而无桂枝,一为有桂枝而无干姜之点。即苓桂朮甘汤无干姜而有桂枝,故其证必有上冲目眩之证,是水毒之上冲也。然此毒主集于上半身,前证之外且现胃内停水,至本方以无桂枝而有干姜,此水毒不上冲而下降,集中于下半身,故其证无上冲目眩之证,胃内停水完全不存,或虽存在亦不过些微而已。干姜与附子并称大热药,且有驱逐水毒之作用,故其证必有寒冷或厥冷与水毒之隐见,此仲景所以云身体重(总有重感,为组织中有水毒之征也)。又称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状(是浮肿状也)。又云腰以下冷痛肿重,如带五千钱也。如是,本方证因水毒聚集于下半身,为此毒浸润之结果。组织弛纵膨大,故腹部软弱无力也。往往类似八味丸证之脐下不仁,然无如彼之有口渴烦热之证,得以分之。又本方证之小便自利疑似猪苓汤证之小便淋沥,彼以阳证有口渴热状,本方证以阴证而无此等证,得以别之。

先辈之论说治验

《宣明论》曰:「肾着汤治胞痹(膀胱麻痹),小便不利,鼻出清涕。」

求真按:「小便自利者,有膀胱括约肌之麻痹。小便不利者,为利尿肌之麻痹也。」

《古方便览》本方条曰:「友人某,患淋沥之证多年,腰脚冷而夜不能寐,心下悸,与此方,诸证痊愈。」

一妇人平素上冲颇甚,且有心悸之证,先师令服苓桂朮甘汤,尽夜大腹痛,苦楚不可言。师往复诊,见疼痛之状集于腰部,因与此方一剂,顿瘥。

一人年七十三,平生小便频数,腰冷如坐水中,厚衣盖坐,时精液自泄不禁,诸治无效,已十余年矣。余诊有心下悸,即用此方痊愈。

《生生堂医谈》曰:「一老妇人来请治,腰脚冷,脚痿弱,一步不能行,如此已十年矣。予乃作苓姜朮甘汤,并放痧使出血甚多。初来时,以肩舆,次以人扶,又次以杖倚,复次能自步不俟杖矣。」

求真按:「此病者为本方证兼有瘀血也。」

《用方经权》本方条曰:「吾子干先生,以此剂专治夏秋之月身体懈惰,手足酸疼,腰以下重或浮肿,或发热恶寒,泄泻腹痛,渴而引饮,或下利后重者,活泼自在,其效如神,盖是得心应手者。先生尝云:『夏秋月,水冷大行。当此时,若人有固有之寒饮,则内外相感,成上述之患,令备此剂,以为通治。』」

求真按:「吾氏所述,有发热恶寒,渴欲引饮之证,正与师论矛盾。本方果有此等症状否?余未知之,兹记之以为后日之参考。」

《麻疹一哈》曰:「一妇女,年约三十,发疹时,身热甚,疹出不多,两颧色赤,如以帛裹朱,喘咳短气,烦躁不得眠,口渴欲饮水,因作大青龙汤使服之。五帖,前证稍安,遍身汗出如流,疹子从汗而出。疹收后,月经至期不来,右胁下凝结成块,腰以下至足跗皆浮肿,大便自利,小便不利,更作苓姜朮甘汤使饮之。三十余日,月经倍常,或下黑块数枚,于是胁下凝结者消,浮肿亦退,经信不违矣。」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此方加杏仁名肾着汤,治孕妇浮肿,小便自利,腰髀冷痛,喘咳者。又治老人平日小便失禁,腰腿沉重冷痛者。又男女遗尿,已十四、五岁犹不已者,最为难治,此方加反鼻能奏效,并宜随证加以附子(译者按:「反鼻详拾掇篇中」)。」

求真按:「本方有治遗尿之效,虽如尾台氏说,然非特效药,不可漫用。以余之经验,则此病者反多石膏剂之证。」

干姜之医治效用

本药与附子俱为大热药,兴奋新陈代谢之机能、驱逐水毒二者相等。然其异处在附子剂证有下利、厥冷等水毒下降之征,而少上迫之候,而本药证则水毒下降之征少,上迫而发呕吐、咳嗽、眩晕、烦躁等证者多。换言之,即附子治水毒之下降为主,而治上迫为客;本药治上迫为主,而治下降为客也,可知二药之别矣。

《药征》曰:「干姜,主治水毒之结滞,兼治呕吐、咳嗽、下利、厥冷、烦躁、腹痛、腰痛等证。」

《本草备要》曰:「干姜,生用则辛温,逐寒邪而发表,炮则辛苦大热,除胃冷,守中,温经,止血,消痰,定呕,去脏腑之沉寒痼冷,能去恶生新,使阳生阴长,故吐衄下血之有阴无阳者宜之。」

芩桂朮甘汤之注释

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主之。(《伤寒论》)

【注】

方氏曰:「心下逆满者,伏饮上溢而搏实于膈也。气上冲胸者,寒邪上涌,挟饮为逆也。动经者,振振奋动,动伤经脉也。盖人之经脉赖津液以滋养,饮物,津液之类也。静则为养,动则为病,宜制胜之。」

尤氏曰:「此伤寒之邪解而为饮发之证也。饮停于中则满,上逆则气冲头眩,入经则身振振而动摇。《金匮》云:『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其脉沉紧。』又云:『心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又云:『其人振振而身?剧,必有伏饮也。』是也。发汗则动经者,邪无可发而反动其经气也,故与茯苓、白朮以蠲饮气,桂枝、甘草以生阳气。所谓痰饮病者,当以温药和之是也。」

丹波元坚曰:「此条脉止沉紧,即为此汤之所主治矣。若吐,若下,则胃虚饮动而致之,且更发汗伤其表阳,则变为动经。而身振振摇是与身?动振振欲擗地者相同,即为真武汤之所主也。…又此方专取利水以健胃,与甘枣汤有小异也。」

求真按:「吐后或下后云者,示腹内无充实之毒。心下逆满,谓自下方向心下部而作满也。而所以致此者,与桂枝去芍药证所致之胸满无异,大概由于吐或泻下后,内毒脱尽,同时不外其反动而气上冲之结果也。然与桂枝去芍药汤之只为胸满气上冲不同,此心下逆满,乃气与水毒相伴而上冲之征,与前者胸满之内空虚异也。心下逆满,即停水于胃部膨满之内部,又气上而冲胸,起则头眩,亦均与发心下逆满之理同。然因水毒侵袭之部位不同,故所现之症状各异也。又脉之沉紧为里有水毒之征,故仲景举此脉侯,以示本方证水毒之由来也。」

是以本条之病证因于水毒之上冲,故治之必须本方也。若误以发汗剂,则即为逆治矣。经,血管系也。气冲动经,使肌肉失调,身振振摇,即使身体至于振战动摇。然只有此症状而无余症,即成误治后之逆证,尚须本方为主治之意也。

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朮甘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痰饮者,《金匮?痰饮咳嗽篇》曰:「问曰:『夫饮有四,何谓耶?』师曰:『有痰饮,有悬饮,有溢饮,有支饮。』问曰:『四饮有何异?』师曰:『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

由是观之,心下有痰饮者,胃内有停水之谓也。支满者,徐彬谓:「支,撑定不去,如痞状也(见《类聚方广义》)。」据此则胸胁支满,即肋骨弓下部膨满之意,与心下逆满同,自下向上冲上而满也。目眩,与头眩同,即眩晕也。

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朮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金匮要略》)

【注】

短气,呼吸促迫之意。《金匮要略》曰:「凡食少饮多,水停心下,甚者悸,微有短气。」如上之说,胃内若停水量多则侵凌心脏,使心悸亢进,若少量则呼吸促迫。此微饮即有少量之停水,用本方使利尿,则呼吸促迫自治。苓桂朮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云者,在短气与微饮,藉利尿而治之之作用上,示二方相若,而非主治悉同之意也。

伤寒,吐下后,发汗,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胁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久而成痿。(《伤寒论》)

【注】

锡氏曰:「痿者,肢体痿废,不为我用也。久而成痿者,经血不外行于四肢也。」

方氏曰:「此由述苓桂朮甘汤证,而有不复治之失,故云成痿之意。彼条脉沉紧,以未发汗言,此条脉甚微,以已发汗言。经脉动者,即为动经之变文。惕,即振振摇也。大抵为两相更互发明之词。久者,言既经八九日,若犹不得解,而更有不治之失,则津液内亡,湿淫外渍,不致两足痿软而不能及也。」

尤氏曰:「心下痞硬,胁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者,邪气搏饮,内聚上逆也。内聚者,不能四布。上逆者,以不逮于下也。夫经脉资血液以为用者也,汗吐下后,血液所存几何,而复搏结为饮,不能散布于诸经。今经脉既失浸润于前,又不能长养于后,筋膜必将干急而为挛,枢折胫纵而不任地,如《内经》所云脉痿、经痿是也。故曰:『久而成痿。』」

求真按:「此二说虽与基础医学不大相符,然能以旧说解释本条,故揭之而供参考。」

水在心,心下坚筑,短气,恶水不欲饮。(《金匮要略》)

【注】

《金匮要略述义》曰:「坚者,心下坚实也。筑者,筑筑然悸动貌也。」

水在肾,心下悸。(《金匮要略》)

夫心下有留饮,其人背寒冷如掌大。(《金匮要略》)

【注】

胃内有停水之人,与其胃一致之背部如手掌大之部分,觉寒冷之意也。

四肢历节痛,脉沉者,有留饮。(《金匮要略》)

【注】

历节痛者,关节之风湿性神经痛也。关节之风湿性神经痛等证,呈沉脉者,为胃内有停水之征,则此沉脉与胃内停水为主目的,疼痛为副目的,选用适方则治矣。

胸中病痰,喘满咳吐,发则寒热,背痛腰疼,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身瞤动而剧者,必有伏饮。(《金匮要略》)

【注】

伏饮者,即水毒之潜伏。虽不得诊为胃内停水,然有前证时,推断为水毒潜伏,用治胃内停水之剂,则此等症状不治而自治矣。

前数条之病证,虽无宜用本方之明文,然多以本方为主治,故列载之。如古人所谓「怪病治痰也」,实由水毒现为千变万化之怪证,殆莫得其端倪。善探仲景之论及前记诸说之真谛,以全本方之运用可也。

苓桂朮甘汤方

茯苓14.5克,桂枝11克,朮、甘草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

苓桂朮甘汤之腹证

自前仲景之论,以及本方祖方之桂枝甘草汤条,综合而观察之,则本方之腹、脉、外证自明矣,似无重述之必要。然前说所漏,而于临床上紧要之二三事项,不得不追加之。凡当瘀血上冲,必发于左腹部,且沿同侧腹直肌,不凭右侧而现。气及水毒上冲之际,必发于右腹部,且随同侧之腹直肌而上,常不凭左侧而现。至于此差别之理由,虽属未明,然早为古人注意。余征之于实验,亦为不伪之事实,故于本方证亦不乖此原则,而气上冲胸,心下逆满,亦必沿右侧腹直肌而发。现胸胁支满亦在于右肋骨弓下,虽头痛时亦右侧痛,而左侧不痛,或右侧比左侧痛甚。《金匮》云:「奔豚病,自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

又于茯桂五味甘草汤条云:「手足厥逆,气自少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然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如上所云,以茯苓、桂枝为君臣药之方证,大概发作无定,故本方证亦有发作则增剧,休止则轻快或潜伏,而此发作由于心身之过劳及其它近因而诱起,是痫及惊悸等病证,即现今之神经衰弱等之神经证,所以本方多适应用于此类证也。此本方证之所以恒多不完症状,而其一定不变者,为尿利之减少或频数,与胃内停水,故用本方者,须先认此二症之存在,次肯定其心悸亢进,且更参照其余之症状后,始可用之。

先辈之论说治验

《方机》于本方之主治曰:「心下逆满,起则头眩者,眼痛生赤脉,不能开者。」

求真按:「由余之经验,则此眼患为水疱性结膜炎,或同性角膜炎也。」

耳聋冲逆,甚而头眩者。

求真按:「本方祖出桂枝甘草汤,此其所以能治耳聋,不仅聋且能治耳鸣也。」

《方舆輗》在痫、癫、狂、惊悸、不寐、健忘、奔豚等篇曰:「痫之证候千端万绪,不遑枚举,今考其目录,略述其治因。夫奔豚虽为古来一种特病,要之亦惟痫中之一证耳,是非余之管见,先贤已辨之矣。」又曰:「苓桂朮甘汤,治气上冲于咽喉,眩冒,经脉动惕,久而成痿。」

气上冲咽喉者,气上逆而冲至胸咽,俗云咽塞是也。眩,头目眩晕之谓。冒者何?自觉如蒙被状也。经脉动惕者,谓周身经脉时时跳动也。以上数证,经久不愈时,则足弱不能履地,遂致成痿。此四句在本论为说者所削,余采拾之,而以苓桂朮甘汤为主治。动气甚者,可加铁屑、牡蛎。曾有一荡儿患前证,一时顿仆,不省人事,病者遽招数医,皆曰难治。余诊之,形证虽似危急,其脉尚平,痫之所为也。乃与苓桂朮甘汤二帖而苏,使续服三、四十日,痊愈。凡卒厥之病,其脉平者多属痫,此义初学须知。

同书眩晕篇曰:「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治心下逆满,气起上冲于胸,则头眩者。」

此方治眩晕之圣剂也,仲景虽言「起则头眩」之一证,宜善为推用,不必拘于起卧也。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治饮家眼目生云翳,昏暗疼痛,上冲头眩,脸肿,眵泪多者,加芣茨,尤有奇效,当以心胸动悸、胸胁支满、心下逆满等证为目的。…雀目证,亦有奇验。」

【注】饮家,系有水毒病者。芣茨,车前子也。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去支饮为目的,气上冲于咽喉,及目眩,手足振掉,皆由水饮所致也。不论起则头眩者,或卧时眩晕者,但有心下逆满者则用之。若不治者,泽泻汤也。彼方始终无眩,然以冒眩,颜面有紧张之候也。又此方以动悸为的侯,易与柴胡姜桂汤混乱,然此方若颜面色明,第一脉不沉紧者,则无效也。又此方加没食子治喘息,又由水气而痿躄者有效。足或腰仍动剧者,卧时则脊骨边战动,或一身中经脉跳动,有耳鸣逆上之候者,凡本论所谓久而成痿之任何证候,此方皆可百发百中也。」

《建殊录》曰:「某僧请诊治曰:『贫道眼目有外障而不碍明,然看物不能久视,或勉强时则无方圆大小,须臾即渐灭,最后辄如锥芒射目中,即痛不能忍,如是者凡三年矣。』先生诊之,上气烦热,体肉?动,作苓桂朮甘汤及芎黄散使服之。数十日,其视稍真,不复有锥芒矣。」

求真按:「此证为乱视而兼眼睛疲劳者也。」

一女子,初患头疮,瘳后,两目生翳,卒以失明。召先生求诊治,先生诊之,上逆心烦,有时小便不利,作苓桂朮甘汤及芎黄散而杂进之,或时以紫丸攻之,翳障稍退,左眼复明。于是其族或以为古方家多峻药,障翳虽退,恐有不测,其父亦以为然,大惧,乃谢罢。更召他医服缓补之剂,久复生翳,漠漠不能见。其父复来谒曰:「我向赖先生之庇,一目复明,然惑于人之间阻,遂复失明,今甚悔焉,幸再治之,则先生之惠也。」请甚恳,先生因复诊之,仍使服前方,数月,两目复明。

求真按:「头疮为外治事,不行内治,往往变眼疾。皮肤科医者,不可不三省之。」

一和尚年七十余,其耳聋者数年,尝闻先生之论,百疾生于一毒,深服其理,因来求诊治。心胸微烦,上气殊甚,作苓桂朮甘汤及芎黄散使服之,数月未见其效,乃谢罢。居数日,复谒曰:「自谢先生后,颇能通听,意者上焦之邪毒将尽耶?」先生诊之,曰:「未也,试再服汤液,当不能复听,然后再能听者,可信其毒尽矣。」因服前方,数月,果如先生言。

求真按:「东洞翁于前数证均兼用芎黄散,然余信以黄解丸为优。」

一女子,患痿躄,诸治无效。先生诊之,体肉?动,上气殊甚,作苓桂朮甘汤使饮之。须臾,坐尿二十四次,忽然起居如常。

求真按:「此治验实本于『久而成痿』之论而奏伟效,以是可知仲景之论如何的确矣。」

《东洞家配剂抄》曰:「狂乱,苓桂朮甘汤、紫圆一分许。」

《成绩录》曰:「某妇人郁冒上逆,平常善惊,闻足音跫然即惊悸、怵惕,故不欲见人,常独处深闺。其家富有,家人咸敷毡以步,使其不闻席音,摄养修治,无微不至,但不见寸效,在床已数年矣。于是请诊于先生,先生与以苓桂朮甘汤,积年之病,以之渐愈。」

求真按:「此病者为重证之?病也。」

《生生堂治验》曰:「一男子腰痛,大便时每下血合余,面色鲜明,立则昏眩。先生处以桂枝茯苓白朮甘草加五灵脂汤而顿愈。」

求真按:「考五灵脂为寒号虫之矢,有驱瘀血性,则此病应与本方及桂枝茯苓丸之合方为正治乎。」

《橘窗书影》曰:「一人患脐下有动悸,时时迫于心下,眩冒欲卒倒,头中常如戴大石,上盛下虚,不得健步,医治无效,出都下乞治于予。余与苓桂朮甘汤,兼用妙香散,服数旬,积年之病,脱然而愈。」

苓桂甘枣汤之注释

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伤寒论》)

苓桂甘枣汤方

茯苓14.5克,桂枝7克,甘草5.5克,大枣6.5克。

上药锉细,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苓桂甘枣汤之腹证

本方但以苓桂朮甘汤去朮加大枣而已,故其主治亦与之大相类似。但本方独存茯苓,而不佐以白朮,则于利尿作用相差甚远。然有大枣,则治挛急作用过之,此本方之所以治奔豚也。于腹证上前方为右腹直肌之挛急微弱,而本方有明显「按之则痛」之证。但与芍药之挛急浮于腹表而强硬者又异,此则沉于腹底,有软弱触觉而挛引也。故东洞翁下本方定义曰:「治脐下悸而挛急上冲者。」

先辈之论说治验

《生生堂治验》曰:「一男子年三十,奔豚日发一次或二次,甚则牙关紧急,人事不省,百治不效。先生诊之,脐下悸,按之痛,使服苓桂甘枣加大黄汤,兼用反胃丸二十丸,每日一次,旬余愈。」

求真按:「余亦曾以黄解丸兼用本方治此证。」

《证治摘要》曰:「苓桂甘枣汤,脐下悸者,欲作奔豚(按腹痛冲胸者,有屡用屡验之效)。」

求真按:「余亦曾用本方以治此证。」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主脐下之动悸,大枣能治脐下之动者也。…此方原治奔豚之属于水气者为主,然运用之而治澼饮亦有特效。」

求真按:「澼饮者,胃内停水之宿患也。」

《橘窗书影》曰:「一妇人年三十余,少腹有块,时时冲逆于心下,颜色青惨,身体微肿,前阴漏下污水,虽经医治疗,药汁入口则吐。余诊曰:『病非难治,药力不达也,誓服药,必可治。』病者大悦,因与苓桂甘枣汤加红花,始得胃纳。乃连服数月,上冲止,肿气去,兼用龙硫丸,污水减,块大安。」

一女子年二十余,脐下有动悸,任脉道拘急,时时冲逆于心下,发则角弓反张,人事不省,四肢厥冷,呼吸如绝,数医疗而不验。余诊曰:「奔豚也。」与苓桂甘枣汤,使服数旬,病减十之七八,但腹中尚拘急,或手足牵掣拘挛,因兼用当归建中汤,数月痊愈。

苓桂五味甘草汤之注释

咳逆倚息不得卧,小青龙汤主之。青龙汤下已,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手足厥逆,气从少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热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与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汤,治其气冲。(《金匮要略》)

【注】

丹波元坚曰:「按下已者,服毕也。唾多者,为青龙汤之效显著,饮豁之征,犹今患支饮者,及其欲愈,必吐稠痰。唾,亦稠痰也。口躁,亦为饮将去之征,与渴同机,续后三条(求真曰:『所谓“续后三条”者,指苓甘姜味辛汤、苓甘姜味辛夏汤、苓甘姜味辛夏仁汤诸条也』)俱举药验,此证亦然,而其中寓咳止息平之义。此下脉证非为青龙而发,盖其饮之所在,不仅上焦,即中下焦亦有所潴,而更于他处或有所挟,今服汤后支饮虽散,而他证续见者也。寸脉沉,尺脉微者,魏氏曰:『寸脉沉,支饮有窠囊,欲去之而不能尽去也。尺脉微者,正阳虚于下,而阴寒之气,斯厥逆而上奔也。』此解似佳。唯尺脉微者,或亦为血虚之现象,手足厥逆者,阳素不盛,今为饮遏住所致,与瓜蒂散之厥,其情相近。气自少腹上冲胸咽者,下焦之水上逆也。手足痹者,其人血虚故也。其面翕热如醉状,复下流于阴股,胃中有热,饮被迫动,或升或降也。小便难者,膀胱不输也。时复冒者,即此心下支饮之故,有时而失于升也。此证三焦俱有水,加以血虚胃热,然其所急者,特有气冲耳,故用桂苓五味甘草汤以抑逆散饮。此方比之苓桂朮甘汤有五味而无朮,彼以胃为主,此犹兼肺,故用五味以利肺气,比之苓桂甘枣汤,彼有饮在下,而此有饮在上也。」

求真按:「本方为苓桂朮甘汤之去朮加五味子,故颇与彼相类似。然本方有茯苓而无辅翼之朮,利尿作用较彼稍弱,惟有五味子,故于镇咳作用则凌驾于彼之上矣。」

苓桂五味甘草汤方

茯苓、桂枝各9.5克,甘草7克,五味子12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论说治验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小青龙汤者,主治内饮外邪,感动触发而作喘咳者。以下五方主治无发热、恶风、头痛、干呕等之外候,但发内饮之咳嗽、呕逆、郁冒、浮肿等证者。若咳家有稠涎胶痰,血丝腐臭,蒸热口燥等证者,非五方所得而治也。」

求真按:「此说是也,当遵奉之。」

《麻疹一哈》曰:「有一男孩年十三,疹后咳嗽不已,声哑不出,数十日。虽用药而无效,更请诊于予。按其腹状,心下悸,上逆耳鸣,目眩,胸间痰鸣,因作苓桂五味甘草汤使服之。又使杂服滚痰丸,下利日二三行。半月许,前证全治而复旧。」

苓甘五味姜辛汤之注释

冲气即低,而反更咳、胸满者,用苓桂五味甘草汤去桂加干姜、细辛以治其咳满。(《金匮要略》)

【注】

冲气即低者,谓服苓桂五味甘草汤后上冲低降也。而反更咳云云者,虽上冲降下而反更咳嗽、胸满之意。此所以以下申述不得不用本方之理由也,即于此证,虽宜用苓桂五味甘草汤,因无上冲,故去桂枝,以有咳嗽、胸满,故加干姜、细辛以治之之意也。

苓甘五味姜辛汤方

茯苓7克,甘草、干姜、细辛各5.5克,五味子8.5克。

煎法用法同前。

苓甘五味姜辛夏汤之注释

咳满即止,而更复渴,冲气复发者,以细辛、干姜为热药也。服之当遂渴,而渴反止者,为支饮也。支饮者,法当冒,冒者必呕,呕者,复纳半夏以去其水。(《金匮要略》)

【注】

丹波氏曰:「按此节当以细辛、干姜为热药也,作一段看,咳满即止,是姜辛之效着也。然药势燥胃,故发渴,而下焦之水亦随而发动,此际更宜苓桂五味甘草汤者,意在言外矣。服之以下是承上节治其咳满之句,服之咳满即止,当发渴,而反不渴者,言心下为有支饮也。渴反止,宜从赵氏注(赵注服汤后,咳满即止,三变而更渴,冲气复发者,以细辛、干姜为热药也,服之当遂渴,反不渴者,为支饮之水蓄积于胸中故也)读为反不渴,程氏亦然。此支饮与青龙汤证不同。所谓冒者,即前条时复冒之加重也。复纳半夏,所以驱水饮,止呕逆也。」

苓甘五味姜辛夏汤方

茯苓7克,甘草、细辛、干姜各3.5克,五味子8.5克,半夏11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治验

《续建殊录》曰:「一男子郁郁不乐,咳嗽短气,动摇则胸悸甚,上气微呕,不欲饮食,小便不利,盗汗出,时时抢于心下,或胸中痛,与苓甘姜味辛夏汤加人参。服药后,诸证渐退,逾月痊愈。」

求真按:「苓甘姜味辛夏汤加人参者,为苓甘姜味辛夏汤与人参汤合方之意也。」

苓甘五味姜辛夏仁汤之注释

水去呕止,其人形肿者,加杏仁主之。其证应纳麻黄,以其人遂痹,故不纳之。若逆而纳之,必厥,所以然者,以其人血虚,而麻黄发其阳故也。(《金匮要略》)

【注】

丹波氏曰:「按水去者,心下之水去也,故呕止,是半夏之效着也。然内水溢于外,以为形肿,故治犹遵前法,而表水非麻黄不能驱除,盖杏仁与麻黄,其性虽有紧慢之别,而其功用稍相类似,以其人血虚,故以此易彼。其人遂痹者,前段之手足痹也。厥者,亦即前段之手足厥逆。倘得麻黄亡其阳,则更甚矣。血虚者,尺脉微之应也。」

苓甘五味姜辛夏仁汤方

茯苓5克,甘草、干姜、细辛各3.5克,五味子6克,半夏、杏仁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痰饮家,平日苦于咳嗽者,此方之半夏代以瓜蒌实,用白蜜为膏,则甚有效。」

求真按:「若无呕证,则以瓜蒌实代半夏亦无不可,但此证有时,不可代用瓜蒌实,余每以本方用于老人之慢性支气管炎(尤以并发肺气肿者)得伟效。」

苓甘姜味辛夏仁黄汤之注释

若面热如醉,此为胃热上冲熏其面,加大黄以利之。(《金匮要略》)

【注】

丹波氏曰:「按以上四条,谓治其气冲,而承以冲气即低之类,其文上下相应,特此条自为起端,故程氏、尤氏以为别证。然其治仍守上方,则知亦为自上接来。面热如醉者,即前段所谓面翕热也,其初胃热未长,故敢不以为意。今蓄饮未散,胃热增剧,故加大黄以利之也。徐氏所谓虽有姜辛之热,各自为效,而无妨者,实得其理矣。」

又按以上六条,皆为设法备变者。盖病者证候错杂,或陆续变换,应就其所急,为之处疗,是以设此诸条,使人知圆机之妙。唯所叙诸证,未必一人兼备,亦未必不兼备于一人,且所处之药,皆其着效,如更发他证者,是必无药之所致。要之不过假此数端,述为治之次序也。其初则触时气而动,其次则下焦之水逆,次则肺饮复动,次则饮遏于中焦,次则水气溢于外,于是饮之情形,纤悉无遗,而加以兼虚挟热,可谓密矣。

苓甘姜味辛夏仁黄汤方

茯苓5克,甘草、干姜、细辛、大黄各3.5克,五味子6克,半夏、杏仁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治验

《橘窗书影》曰:「一妇人年五十余,曾患下血过多,以后面色青惨,唇色淡白,四肢浮肿,胸中动悸,短气,不能步行,时复下血。余与六君子汤加香附、厚朴、木香,兼用铁砂丸,下血止,水气亦减,然血泽不能复常。秋冬之交,咳嗽胸满颇甚,遍身浮肿,倚息不得卧,一医以为水肿,与利水剂,无效。余诊曰:『恐有支饮,先制其饮,则咳嗽浮肿自当随愈。』因与苓甘姜味辛夏仁黄汤加葶苈子,服二三日,咳嗽胸满减,浮肿忽消散,余以此法复愈水肿数人,故记之以示后学。」

五味子之医治效用

《本草备要》曰:「五味子,性温,五味俱备(皮甘,肉酸,核中苦、辛,都有咸味),酸咸为多。故专收敛肺气,滋肾水,强阴涩精,补虚明目,退热敛汗,止呕住泻,宁嗽定喘,除烦渴,消水肿,解酒毒,收耗散之气。…嗽初起,脉数有实火者,忌用(寇氏所谓食之而虚热多者,收补之骤也)。北产紫黑者良,入于滋补药中,蜜浸蒸。」

《药征》曰:「五味子,主治咳而冒。」

五味子、泽泻皆主治冒病,而有其别。五味子治咳而冒者,泽泻治眩而冒者也。

据此二说观之,则五味子可谓为收敛性镇咳药,兼有治冒作用之温药矣。

细辛之医治效用

东洞翁云:「细辛主治宿饮停水也,故治水气在心下而咳满,或上逆,或胁痛者。又其咳者,上逆者,胸满者,胁痛者,心下坚大者,皆为宿饮停水在胸胁心下所致也。用细辛则水饮去,其证可已,可以见其主治矣。」然此说非惟辽阔难循,其结果且难与半夏茯苓等之治效区别,故仲景以干姜、细辛为热药也。《本草纲目》述细辛辛温无毒,故当作主治阴证之宿饮停水,始近定说。因本药为吐根(译者按吐根为催吐药、祛痰药)之同属,用少量呈镇咳作用,若大量则变为吐剂,不可忘之。」

《本草纲目》曰

细辛(根)

【气味】辛温,无毒。

【主治】咳逆上气,头痛,脑动,百节拘挛,风湿痹痛,死肌。(《本经》)

温中,下气,破痰,利水道,开胸中滞结,除喉痹、齆鼻,香臭不闻,下乳结。(《别录》)

治嗽,去皮风湿痒、风眼泪下,除齿痛、血闭、妇人血沥腰痛。(甄权)

【发明】

宗奭曰:「治头风痛,不可缺之。」

元素曰:「细辛,…治少阴之头痛如神。…散水气,去内寒。」

成无己曰:「水停心下而不行。…以细辛之辛,行水润燥。」

承曰:「细辛,…若单用末,不可过一钱,多则气闷塞,不通者,死。」

泽泻汤之注释

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冒者,如蔽如帽之意。本条之冒,亦自觉如以物蔽头部之义。若更有眩晕,即为冒眩,临床上最易遭遇者也。而其剧者,如尾台氏所云:「支饮、冒眩证,其剧者昏昏摇摇,如居暗室,如坐舟中,如步雾里,如升空中,居屋床蓐,旋转如走,虽瞑目敛神,仍复如是。非此方则不能治之。」

然本条之病证,如仲景云:「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因胃内有停水,致成此冒眩也。又成此胃内停水者,如东洞翁之本方定义云:「治苦冒眩,小便不利者。」因肾脏机能障碍耳,故于本方证必有尿利减少,或频数之候也。

由余之经验,因临床上需要本方者虽少,然解释渊源于此方之五苓散、当归芍药散等之方意必不可缺,故不可轻视之。

泽泻汤方

泽泻24克,白朮9.5克。

上细锉,以水二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服。

先辈之治验

《成绩录》曰:「一妇人郁冒眩甚,起卧不安,无他证,不治约三年许。先生与泽泻汤,旬余痊愈。」

泽泻之医治效用

本药亦为一种利尿药,以尿利之减少或频数与胃内停水为主目的方可用之,与茯苓、白朮无异。然茯苓适于此等症状之外,兼治心悸亢进、眩晕、肌肉之间代性痉挛等,而通用于表里阴阳虚实之各证。本药不能治心悸亢进及肌肉之间代性痉挛,有医冒眩之作用,多用于里虚证。白朮之用于虚证与本药无异,但其性温,故适于阳虚证,不适于阴虚证。本药性冷,故不适于阳虚证,而适于阴虚证,有去温热及治渴之效能。此三药之分别也,至于其它,概为大同小异耳。

《本草纲目》曰

泽泻根

【气味】甘寒,无毒。

【主治】风寒湿痹,乳难。养五脏,益气力,肥健,消水,久服则聪明耳目。(《本经》)

补虚损、五脏痞满,起阴气,止泄精、消渴、淋沥,逐三焦膀胱之停水。(《别录》)

主肾虚精自出,治五淋,通宣水道。(甄权)

主头眩、耳虚鸣、筋骨挛缩,通小肠,止尿血,主难产,补女人之血海,令人有子。(大明)

入肾经,去旧水,养新水,利小便,消肿胀,…止渴。(元素)

去脬中之留垢、心下水痞。(李杲)

渗湿热,行痰饮,止呕吐、泻痢、疝痛、脚气。(时珍)

茯苓泽泻汤之注释

胃反,吐而渴欲饮水者,茯苓泽泻汤主之。(《金匮要略》)

【注】

胃反者,如《金匮》云:「脾伤则不磨,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食不化,名曰胃反。」即胃弛缓扩张证等之总称。吐字以下,得由下说详解之。

藤田谦造曰:「茯苓泽泻汤亦为治呕吐,于方中既云渴,又重言欲饮水,是明其渴为主证(求真按:『重言明其渴为主证之意也』)。又已成胃反,则当知有腹痛证,故不唯胃反,本此意而有呕吐者,即无呕吐,若有停饮,心下痛,发渴者,亦可用之。是泛论运用于诸病,其效亦多,此古方之妙也。」

茯苓泽泻汤方

茯苓14.5克,泽泻7克,甘草、桂枝各3.5克,朮5.5克,生姜7克。

上细锉,以水三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或数回,温或冷服。

先辈之论说治验

《类聚方》本方条曰:「治心下悸,小便不利,上冲及呕吐,渴欲饮水者。」

《方机》本方主治曰:「吐而渴欲饮水者,此正证也。渴(有水而渴为水满也)而小便不利,或心下悸,或腹胀满者(水满也)。」

《续建殊录》曰:「一禅师平日饮食停滞,胸腹有动悸,雷鸣呕吐,而腹中痛,志气郁郁不乐。一医与附子粳米汤及半夏泻心汤,不愈。一日呕吐甚,绝谷累日,而病益加,服小半夏汤、小半夏加茯苓汤,益增疲劳,烦闷欲死。予投茯苓泽泻汤而呕吐止,翌日啜糜粥,不过十日,而诸证痊愈。」

《成绩录》曰:「一人患胃反,其初颇吐水,间杂以食,吐已乃渴,诸医多方治疗,不得一效。一医教其断食,诸证果已,七日始饮,复吐如初,至今已五年,迄无宁日,请先生治之。先生乃诊其腹,自胸下至于脐旁均颇硬满。先生乃与茯苓泽泻汤,数日痊愈。」

求真按:「此病为胃扩张之重证,今治以健胃止渴利尿剂之本方,使不出数日而痊愈。」

又一人患胃反,饮食停滞,肚腹膨胀,心胸不安,每隔三日或五日,必大吐宿水,吐已乃渴,如是者凡三年。虽慎食断饮,针灸百治,皆莫能奏效。先生与茯苓泽泻汤,使兼服南吕丸,月余痊愈。

藤田谦造曰:「一寡妇年三十许,自初冬患腹满,渐膨大,经水不通,诸医多方治其腹满,均无效。至季冬,加以腹痛,乍休乍作,困苦殆极。至是乞治于同藩师崎省庵,其证腹部紧满,脉数,舌上有白苔,而腹中如症瘕者,出没甚频,或乍横梗如臂,或乍磊砢如块,上下往来,时出时没,出则痛作,没则痛止,似大七气汤证。又常腹中雷鸣,痛作则歇,痛止又必雷鸣,其声如倾水,口舌干燥颇甚,二便秘极,又似于己椒苈黄丸证,但出没痛苦,心下最甚,频渴引饮,不论温冷,饮已则必愠愠欲吐。前医用气剂则渴益甚,用芒硝、大黄则痛增剧,服驱蛔药,无效亦无害。省庵诊之,谓宜先治心下之饮,因与茯苓泽泻汤。四五日,痛减渴缓,满稍宽。又连进十五六日,小便通利,病势减十之七八,惟小腹依然胀满。一夜忽暴泻如倾,翌朝又泻如前,两次约下水四五升,满气顿失如忘。未几,经水亦通利,尔后强健如前,亦奇验也。」

求真按:「本方非下剂,服后反大水泻者,是即药之瞑眩也。」

又一患者年八十,极强健,唯耳聋,其它与壮人无异。性嗜酒,虽不多饮,然每日非二三次不可。某年当夏暑时患腹满,四肢羸瘦如水蛊,不能进食,大便秘结,小水不利、赤浊,脉滑数,舌上黄苔干燥,渴欲汤水,心下痛,恶闻酒香。余先泻其实,使服小承气汤,便下初硬而后溏,里急后重,数至圊而不通快,腹满反甚,食益不进。余知其误,乃更与茯苓泽泻汤,四、五日,诸证渐缓。三十日许,腹满如失,惟气力困倦,饮食未复,以香砂六君子汤调理而愈。

一妇年二十四五,患呕吐,三四日或五六日一发,发必心下痛,如此者二三月。后至每日二三发,甚者振寒昏塞,吐后发热。诸医治其呕吐,或与驱蛔药,不效。余诊之,渴好汤水,因与茯苓泽泻汤,使小量频服之,其夜病即稍缓。二十余日,诸证悉退,惟腰间有水气,使服牡蛎泽泻散料而愈。

茯苓甘草汤之注释

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伤寒论》)

【注】

尾台氏曰:「考伤寒汗出章,似脱『发热、脉浮数、小便不利』等证,方中多用生姜,则『不渴』之上又似脱『呕而』二字,特于汗出者,岂可用此方乎?其有脱逸明矣。」

伤寒,厥而心下悸者,先宜治水,当服茯苓甘草汤,却治其厥。不尔,则水渍入胃,必作利也。(《伤寒论》)

【注】

本条为阴证与本方证并发之证候,若阴证危急,则宜先治为通则,然今仅有厥,更无其它危急之证,则当以本方先去心下之水毒,然后可治其厥,不然,则水毒流入肠内,必作下痢也。而仲景此论,乃暗示本方不仅能治因肾藏机能障碍之水泻的下痢于未发,亦能治其既发之意也。

本方为苓桂朮甘汤之去朮加生姜,故其作用亦相类似。然有别者,彼方长于利尿作用,而本方有长于镇呕的健胃作用,故于呕吐诸病,尤于恶阻证有应用之宜也。

茯苓甘草汤方

茯苓14.5克,桂枝9.5克,生姜14.5克,甘草5克。

上药锉细,以水二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三回或分数回,温或冷服。

先辈之论说治验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心下悸,上冲而呕者。」

《东洞家配剂抄》曰:「一人年五十,七年前患俗所谓痫证,月四五发,发则颠仆不知人事,茯苓甘草汤,应钟及紫丸。」

《方舆輗》本方条曰:「心下悸,概属痫与饮,以此方加龙骨牡蛎绝妙。又此证有致不寐者,以酸枣汤及归脾汤不能治也,余用此方屡奏奇效。有一妇人,自心下至膈上动悸颇甚,势如城郭撼摇,遂眩晕不能起,夜悸烦而目不合,如是数年,屡易医不愈。余最后诊视,谓病家曰:『群医之案不一,今我姑置其病因不论,止投以一神方,服之不怠,则可令能起。』即与茯苓甘草汤加龙骨、梅花蛎,日渐有效,淹久之病,半年痊愈,病家欣忭不胜。此非奇药异术,而能起沉疴痼疾者,以为汉以上之方药也。」

《杂病辨要》痘疮条曰:「放点稀朗红润而心下悸者,急当治其悸,否则小便不利,水气满于皮肤,而结痂必迟,治悸宜茯苓甘草汤。」

求真按:「观此可见肾脏与心下悸(胃内停水)与痘疮之关系如何密切矣。」

五苓散之注释

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伤寒论》)

【注】

自首句迄于「则愈」,因发汗,太阳病解,唯因强发汗,失其体液,胃亦随而干燥,故烦躁而不眠,此时只欲得水,无处药剂之必要,故只与少量之水则体液复,胃亦得以滋润,而烦躁不眠不治而自愈之意也。「若脉浮」以下,谓若上之状态,有脉浮数,尿利减少,微热消渴(渴而饮水不止,尿利反小者)之证,与前不同,则以有解热、止渴、利尿作用之本方,为之主治之义也。和久田氏曰:「大汗出」三字,斜插法也,非发汗后更出汗,欲言胃中干,故插此三字耳。此言有理。

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伤寒论》)

【注】

本条虽说唯脉浮数与烦渴二证可用本方,其实既于前条示以小便不利,故于本条省略之,非无此证之意也。尾台氏云:「于『发汗已,脉浮数』之下似脱『发热,小便不利』等证,盖发汗后烦渴者,概非本方证,而为石膏剂证。然石膏剂之烦渴必伴以脉浮滑,或滑,或洪大等,决不浮数。今脉浮数与烦渴并举,则虽略去『发热,小便不利』,于本方亦无不可也。」

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伤寒论》)

【注】

本条虽以茯苓甘草汤注中之尾台氏说可解之,然恐与前条同为省文乎。

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伤寒论》)

【注】

所谓有表里证者,有脉浮、发热、汗出而恶寒、头项强痛(桂枝证)之表证,又有胃内停水之里证之意。此胃内生停水者,由小便不利,即肾脏机能障碍之结果,排泄阻止,水毒充满于胃肠之内,而此水毒伴热毒,故渴欲饮水,然咽下之,则既为水毒充填之胃腔,再无容受之余地,势不得已而吐出之也,是师之所谓水逆也。此时若用本方,则方中之桂枝由汗腺排除水毒,同时发挥解热作用,且抑制水毒之上冲,以资他药之活动。泽泻为君,以治烦渴,又由猪苓、茯苓、白朮之援助,则水毒与热毒由泌尿器驱逐之,故胃肠内之停水消失,而自能镇吐矣。此古方之神妙,真可叹服也。

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潠之,若灌之,其热被劫不得去,弥更益烦,肉上粟起,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瘥者,与五苓散。(《伤寒论》)

译者按:「原本水字之上无「冷」字,今从《伤寒论浅注补正本》增之。」

【注】

尾台氏曰:「病在阳,应以汗解云云,是以潠灌劫激,致生变证。犹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者,误用桂枝汤,致成种种之转变也。今世无医药常识之辈,其身已有邪热,不以为意,或冒雷雨而上途,或入水游泳而贪凉,至成是证者,夏秋之间,间亦有之,病情正同,宜用文蛤汤连进,可发汗。若用本论文蛤散,则误矣。潠,同噀,《说文》云:『含水喷也。灌,溉也。』《玉函》『弥更』作『须臾』解。」

和久田氏曰:「古人有潠水、灌水之法。潠者,以水吹于面也。灌者,以水浇于身也。此二法用于阳郁证,自外以水气激之,令郁阳勃起,发散而解。无此阳郁者,若行潠水、灌水之法,则表热被劫,不得外出,弥更内逼而心烦,肉上却因正气虚而粟起也。粟起者,俗谓之鸡皮,是被水劫之故。热既被水劫而内攻,虽意欲饮水,然反渴而不引水浆。若不与则不久而又思水,是文蛤散之证也。若文蛤散不瘥,愈欲得水如渴状者,此烦热。有热,复有水气,则与五苓散以观其应否也。」

求真按:「此二说各有一理,于理论上难定其是非,学者宜就病者以验其正否。」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伤寒论》)

【注】

太阳病因误下,则表热内陷,而致心下痞(胃部膨满),是即大黄黄连泻心汤之所主治也。然本条之心下痞,不仅由于表热之内陷,并由小便不利致胃内停水使然者,故虽与泻心汤,其痞不解也。有此痞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为本方主治之意也。是本方证与大黄黄连泻心汤之鉴别法也。

尾台氏曰:「渴而口燥烦」当作「渴而烦躁」,以供参考。

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伤寒论》)

【注】

霍乱者,为吐泻而挥霍撩乱病之总称。尾台榕堂、今村了庵二氏,用葛根加朮汤于其初期,颇能顿挫之。又用本方或茯苓泽泻汤,能治下痢发热,口舌干燥,烦渴,贪饮冷水,或有水逆之证者。由此观之,则仲景之方法,可谓八面玲珑,圆满无碍矣。

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金匮要略》)

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癫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金匮要略》)

【注】

尾台氏曰:「『癫眩』当从沈明宗作『颠眩』,余不知其是非。然本条明示本方可用于癫痫其它之发作的失神性痉挛病,而方中包含泽泻汤及茯苓、桂枝等,则由此可推知仲景之意。」

五苓散方

泽泻3.3克,猪苓、茯苓、朮各2.5克,桂枝1.7克。

上为细末,一日三回分服。又锉细,以水二合五勺,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或冷服。但水逆之际,宜作散服,其它宜增上用量之二倍以上而煎服之。

先辈之论说治验

《和剂局方》曰:「辰砂五苓散,治伤寒表里不解,头痛发热,心胸郁闷,唇舌干焦,神思昏沉,狂言谵语,如见鬼神,及瘴疟烦闷不省者。如中暑发渴,小便赤涩,调以新汲水下。小儿五心烦热,焦躁多哭,咬牙上撺,欲成惊状,每服半钱,以温热水下。」

《三因方》曰:「己未之年,京师大疫,汗之则死,下之亦死,服五苓散则遂愈。此无他,瘟疫也。」

五苓散治伏暑饮热,暑气流入经络,壅溢发衄,或胃气虚,血渗入胃,停饮不散,吐出一二升许者。

《伤寒百问?经络卷》曰:「五苓散,治瘴气温疟,不服水土,及黄疸或泻者。又治中酒恶心,或呕吐痰水,水入便吐,心下痞闷者。又治黄疸如橘黄色,心中烦急,眼睛如金,小便赤涩,或大便自利者。若治黄疸,以山茵陈煎汤下,日三服。」

《直指》曰:「五苓散,治湿证,小便不利。《经》云:『治湿之法,不利小便则非其治。』又治伤寒烦渴,引饮过多,小便赤涩,心下有水气者。又欲使水饮流行,每服二钱,沸汤调下,若小便更不利,则加防己以佐之。又治尿血。…又治便毒。」

罗谦甫曰:「春夏之交,人病如伤寒,其人汗自出,肢体重痛,难以转侧,小便不利,此名风湿,非伤寒也。阴雨之后,感受水湿,或引饮过多,则多成此证。若多服五苓散,使小便通利,湿去则愈。」初虞世曰:「医者不识,作伤风治之,发汗而死,下之亦死。己未之年,京师大疫,正因此也。罗得其说,救人甚多,大抵五苓散惟能利水去湿,胸中有停饮及小儿吐?欲作痫者,五苓散最妙也。」

《医方口诀集》曰:「予尝治平野庄一人,伤风发热,口燥而渴,与水则吐,后服汤药亦吐,诸医袖手,请治于予。诊脉浮数,记得《伤寒论》中『中风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之言,遂以五苓散末白饮和服,一匕知,三匕已。又治一人,消渴经年,且胸胁支满而头晕,与五苓散加甘草,水煎使服之,不三剂,诸证悉治,此盖用《金匮》苓桂朮甘汤及五苓散之二法也。」

曾世荣曰:「小儿惊风及泄泻,并宜用五苓散以泻丙火,渗湿土。因其内有桂枝,能抑肝风,助脾土也。传云:『木得桂而枯是也。』」

伤寒三四日之间,往来寒热,自利者,邪入太阴,而犹在少阳之经也,宜本方合小柴胡汤,名柴苓汤。

求真按:「往来寒热,自利者,系五苓散证与小柴胡汤证并发,非邪入于太阴也。」

《续建殊录》曰:「有一男子年五十有余,从未有疾,矍铄如常,饮食倍于少壮时,自以为昔时好角抵之戏,故血气能如是周流。自客岁食饵又三倍于少壮,至今年而添渴,饮水数升,未尝腹满,近颇自警,以数合为度,如是能饮能食,理当渐肥,而反日瘦,他亦无所苦。先生诊之,问及其它。答曰:『唯腹皮麻痹,小便频数耳。』乃与五苓散服之,不日而渴愈。」

《成绩录》曰:「男子患消渴,日饮水数斗,小便亦多,食倍于平日。先生与以五苓散,服月余,奏全效。」

求真按:「此二病可能是糖尿病或尿崩证。」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霍乱吐下之后,厥冷烦躁,渴饮不止,而水药共吐者,宜严禁汤水果物。每欲饮水,与五苓散,但一帖分二三次服为佳,不过三帖,呕吐烦渴必止,吐渴若止,则必厥复而热发,身体惰痛,仍用五苓散,则必??汗出,诸证脱然而愈。此五苓散与小半夏汤效用之分别也。」

此方治眼患,与苓桂朮甘汤略似,而彼以心下悸、心下逆满、胸胁支满、上冲等证为目的。此以发热、消渴、目多眵泪、小便不利为目的,二方俱以利小便而奏效也。

茵陈五苓散之注释

黄疸病,茵陈五苓散主之。(《金匮要略》)

【注】

此方证仅有「黄疸病」三字,颇漠然。故东洞翁下本方定义为治五苓散证而发黄者,此言有理,可从之。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主小便不利,用于发黄之轻证。故《圣济总录》云:『此方治阴黄,身如橘色,小便不利。』阴黄之证,详见于《巢氏病源》,非谓阴证也,谓无热状耳。若此证有热状者,宜选用栀子蘗皮汤及茵陈蒿汤。…东垣治酒客病,以用此方为最宜,盖平日醉酒与烦闷不止者,以发汗利小便之方法为适宜也。」

求真按:「上说亦可补仲景所未备。」

茵陈五苓散方

茵陈蒿8克,五苓散4克。

煎法用法同前。

先辈之治验

《医方口诀集》曰:「有一人,五月间乘梅雨往返于大阪,自觉身体微热,四肢倦怠。一医作风湿用药,则恶食甚,一医作伤寒治,则发热甚。医治经月,前证愈甚,至寓求治。诊之脉沉,问曰:『渴乎?』曰:『渴。』『小便利乎?』曰:『不利而色黄。』予曰:『《金匮》有曰:“脉沉,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当发黄。”又曰:“黄疸病,茵陈五苓散主之。”因日晚不及为末,唯作汤药服之,一帖而食进,五帖而热退,十帖而病如失,后用调理而安。」

求真按:「如据此治验观之,则本方证必非无热者,则前记浅田氏之说,似不可尽信也。」

猪苓汤之注释

阳明病,脉浮而紧,咽燥口苦,腹满而喘,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身重。若发汗则躁,心愦愦,反谵语。若加烧针,必怵惕烦躁不得眠。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心中懊憹,舌上苔者,栀子豉汤主之。若渴欲饮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伤寒论》)

【注】

本条虽论白虎汤及大承气汤、栀子豉汤、白虎加人参汤、猪苓汤等之五证及其鉴别法,兹止说白虎加人参汤证与猪苓汤证之区别于下。

本方证与白虎加人参汤证于渴欲饮水一点俱相等,然彼因热毒之故,体液消耗,内外俱枯,故必有口舌干燥,烦渴引饮之状,而无小便不利之候,而本方证以水毒蓄积为主证,热毒不过为客证,故无口舌干燥,虽渴欲饮水,然无烦渴引饮之状,小便必不利,以之不难分别之。且彼证之脉常洪大或滑大,本方证之脉必浮,以此又可得而区别之。

阳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与猪苓汤,以汗多胃中燥,猪苓汤复利其小便故也。(《伤寒论》)

【注】

阳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为白虎加人参汤证,故本条亦如上条,所以示二方证之鉴别法也。即阳明病之烦渴,因高热持久,体液涸竭,故可与白虎加人参汤,以滋润枯燥之组织。若误以有夺取水分作用之本方,则体液益夺,反而增恶,故有不可与之之诫。

少阴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主之。(《伤寒论》)

【注】

所谓少阴病者,脉微细,但欲寐,且下痢也。然本方证亦有下痢,且心烦不得眠,类似于阴病之但欲寐,故仲景假以本方证为少阴病,本方列于少阴篇。然其实本方证非阴病,而为阳病,则本方亦非热剂而为冷剂也。本条不举小便不利,是因已述于前,故略之。其下利与呕,俱由小便不利所致也。又渴者为有湿热,而心烦不眠亦由湿热侵入头脑也。

东洞翁本方定义云:「治小便不利或淋沥,渴欲饮水者。」又云:「小便淋沥,便脓血者(便,小便也)。」

求真按:「上说能补仲景之不足,故余亦从,以本方用于膀胱尿道疾患,尤于淋病有奇效也。」

猪苓汤方

猪苓、茯苓、阿胶、滑石、泽泻各7克。

上锉细,以水二合,煎成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温或冷服。

猪苓加甘草汤方

猪苓汤中加甘草7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猪苓汤证有剧痛者。

猪苓加大黄汤方

猪苓汤中加大黄3克。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猪苓汤证而宜下者。

此二方为和田东郭之创方也。

猪苓加薏苡仁汤方

猪苓汤中加薏苡仁10克。

【主治】治猪苓汤证而排脓不止者。

此方余所始创也。

先辈之论说治验

《古方便览》本方条曰:「一男子患血淋二三年,一日血大出,痛不可忍,目眩不知人事。余即与此方,渐渐收效而不再发。」

《尊水琐言》曰:「满身洪肿,以手按其肿,颇有力,放手即复胀,然气息如平常者,是猪苓汤证也。又一种肿势如前,腰以下虽满肿,臂、肩、胸、背无恙,呼吸如平常者,是亦可用猪苓汤,不必问其渴之有无也。」

《东郭医谈》曰:「一男子下血,大、小便不通,腹满欲死,医与四物汤加山栀、黄柏之方,腹满仍甚。…余以猪苓汤加大黄,小便渐次通快。」

求真按:「此下血未明言为肠出血,抑系血尿,恐为前者。」

《青州治验录》曰:「师曰:『前有若山某患淋疾者乞治,诊得茎中有赘肉如纫,小便淋沥如丝,疼痛甚,故如图作具入尿道口,以取其赘肉。去毕,小便出如泷,而后入青蛇或后冲纫(青蛇、后冲者为膏药之名,青蛇纫、后冲纫者,涂膏药于纫也),并以猪苓加将主治之,不日痊愈。』」

求真按:「大黄之别名为将军,故猪苓加将者,即猪苓加大黄汤也。」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治淋病点滴不通,阴头肿痛,少腹膨胀而痛者。若茎中痛,出肿血者,兼用滑石矾甘散。」

孕妇七八月后,有--焮热肿痛,不能起卧,小便淋沥者,以三棱针轻轻刺肿处,放出瘀水后,再用此方,则肿痛立消,小便快利。若一身悉肿,发前证者,宜越婢加朮汤。

猪苓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猪苓

【集解】猪苓…弘景曰:「是枫树苓,其皮黑色,肉白而实者佳。」…时珍曰:「猪苓亦是木之余气所结,如松之余气结茯苓之义,他木皆有,枫树为多耳。」

【气味】甘平,无毒。

【主治】解伤寒、瘟疫大热,发汗。主肿胀,满腹急痛。(甄权)

治渴除湿,心中懊?。(元素)

泻膀胱。(好古)

开腠理,治淋肿、脚气、白浊、带下、妊娠子淋、胎肿、小便不利。(时珍)

【发明】

元素曰:「猪苓,淡渗大燥,亡津液。无湿证者勿服之。」

时珍曰:「猪苓淡渗,气升而又能降,故能开腠理,利小便,与茯苓同功,但入补药不如茯苓也。」

《药征》曰:「猪苓,主治渴而小便不利也。」

如上诸说,猪苓亦为一种之利尿药,其作用类似于茯苓、泽泻。所异者,本药解热止渴作用虽强,然治心悸亢进、肌肉痉挛则不如茯苓,治冒眩则不如泽泻,但解热利尿作用则较强而有力,此本药所以用于一般之实证也。

阿胶之医治效用

阿胶之止血作用,毋俟西医之所教,已于二千年前周知矣。然此止血作用限于因血液之凝固性减弱与血管壁弛纵致血液之渗透亢进而出血者可知。又本药为一种黏滑药,自其缓和包摄作用,缓解组织之紧缩,或包摄糜烂面等。其滋润性能医组织之枯燥,故由此等原因而发为疼痛、出血、排脓、尿量减少或频数、咳嗽等,亦为本药之主治也。

滑石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气味】甘寒,无毒。

【主治】身热,泄澼,女子乳难,癃闭。利小便,疗胃中积聚寒热,益精气。(《本经》)

通九窍六腑津液,去留结,止渴,令人利中。(《别录》)

燥湿,分水道,实大肠,化食毒,行积滞,逐凝血,解燥渴,补脾胃,降心火,偏主石淋为要药。(震亨)

【发明】

颂曰:「古方治淋沥,多单使滑石。…又主石淋。」

权曰:「疗五淋,主产难,…使胎滑易生,除烦热、心躁。」

好古曰:「滑能利窍,以通水道,为至燥之剂。猪苓汤用滑石、阿胶,同为滑剂,以利水道。」

《药征》曰:「滑石,主治小便不利,兼治渴也。」

据以上诸说观之,则本药于内用时亦与外用时同。其黏滑性能缓和包摄膀胱、尿道、肠管之炎性黏膜面,故能利尿或止泻,且其寒性同时有益于消炎的作用,故能助长此作用乎。颂、震亨二氏对滑石治结石说,以猪苓汤内有此药之能善治该证也。

牡蛎泽泻散之注释

大病差后,从腰以下有水气者,牡蛎泽泻散主之。(《伤寒论》)

【注】

「差」同「瘥」,然与「愈」之全治异,是过半治尚未全治之义也。

牡蛎泽泻散方

牡蛎、泽泻、瓜蒌根、蜀漆、葶苈、商陆根、海藻各等分。

上研细末,一回4克许,一日三回服用。或将上药量增量二倍以上,以水二合,煎成一合服。

先辈之论说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身体肿,腹中作动,渴而小便不利者。」

《类聚方广义》本方条曰:「后世称虚肿有宜用此方者,当审其证以与之。」

《勿误药室方函口诀》本方条曰:「此方治腰以下之水气,然用于腰以上之水气亦有效。但宜分其虚实,若实者,可加大黄。此刘教论茞庭之经验也。」

葶苈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葶苈子

【气味】辛寒,无毒。

【主治】破坚逐邪,通利水道。(《本经》)

下膀胱水。…皮间邪水上出,目浮肿。…利小肠,久服令人虚。(《别录》)

疗肺壅上气咳嗽,止喘促,除痰饮。(甄权)

【发明】

杲曰:「葶苈大降气,与辛酸同用以导肿气。」

《本草十剂》云:「泄可去闭,葶苈、大黄之属也。」

据以上各说观之,则葶苈为兼有缓下作用之利尿药也。

商陆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商陆根

【气味】辛平,有毒。

【主治】疗水肿,…腹满洪肿,疏五脏,散水气。(《别录》)

泻十种之水病。(甄权)

通大小肠,泻蛊毒。(大明)

据以上各说观之,则商陆为兼有峻下作用之利尿药也。

海藻之医治效用

《本草纲目》曰

海藻

【气味】苦,咸寒,无毒。

【主治】瘿瘤结气,散颈下硬核痛,痈肿,症瘕,坚气。…下十二水肿。(《本经》)

疗皮间积聚,暴?瘤气,结热,利小便。(《别录》)

治气急心下满,疝气下坠,疼痛,卵肿。(甄权)

治奔豚气,脚气,水气浮肿,宿食不消,五膈痰壅。(李殉)

据以上各说观之,则海藻可谓为解凝性利尿药也。

八味丸之注释

崔氏八味丸,治脚气上入,少腹不仁。(《金匮要略》)

【注】

不仁者,本系知觉麻痹之义,然少腹不仁,非唯下腹部知觉麻痹之意,寓有该部软弱无力,恰如按棉花然之触觉之意也。由余之实验,则此脚气与普通一般者不同,多现于孕产妇,尤以产后之妇人为特种之病证,俗称血脚气者是也。

虚劳腰痛,小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丸主之。(《金匮要略》)

【注】

小腹拘急者,以指撮下腹内部,有紧张状的自觉之谓也。

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朮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金匮要略》)

【注】

尾台氏曰:「短气云云之二方,虽同为利小便,然其主治则不同。」

此方(余谓苓桂朮甘汤也)主心下之水饮,故施于此证(余曰:「指心下停饮,短气之证也」)则有效。八味丸主少腹不仁,故用于心下停饮,短气之证,绝无其效。夫少腹不仁者,不特仅因水毒,血亦不循也,此所以用八味丸之有效也。

此说虽当,然说明犹未充分,故补足之。凡水毒原因性之短气,恒为浅在的力弱者,与热毒原因性短气(例如大承气汤证之短气是也)之深而有力者异。茯桂朮甘汤证比八味丸证则较实,故其短气亦比之有力,是二方证可以判别矣。

《餐英馆治疗杂话》曰:「呼气短者,水气也。吸气短者,肾虚也,为八味丸之适应证也。」

求真按:「此说可谓苓桂朮甘汤之短气发于呼气时,而八味丸之短气生于吸气时也。果然与否,须俟他日之研究。」

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饮一斗,小便亦一斗,肾气丸主之。(《金匮要略》)

译者按:「原本无『亦』字,兹从唐氏《金匮浅注补正本》增。」

【注】

消渴者,虽渴而饮水,然尿利少也,今反尿利多,故用「反」字。以饮一斗云云者,形容消渴,小便反多也。

古来医家,虽因本条文而用本方以治糖尿病及尿崩证。然由余之经验,现时该病之大半为石膏剂证也,不可眩惑于仲景所论之表面而轻忽误治之。

问曰:「妇人病,饮食如故,烦热不得卧,而反倚息者,何也?」师曰:「此名转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则愈,宜肾气丸主之。」(《金匮要略》)

【注】

饮食如故云者,饮食与平常无异,固为胃中无病,然是亦为阴证之征。所谓烦热者,于《观证辨疑》云:「烦热,虚热也,为心中、手掌、足心之热也。烦者,为无可奈何之状。…血脱者,地黄主之。」